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飘窗上的仙人球 作者:永远的安幸 文案 一盆仙人球引发的战争,啊不!爱情……大律师送弟弟入学跟弟弟室友发生冲突从而引发一系列的摩擦,没想到擦着擦着竟擦出爱的火花…… 心机攻×装逼受,年下。 请看攻如何作,受如何装,一攻一受如何折腾出一段既搞笑又甜蜜又偶有点小酸涩的爱情。! 内容标签:年下 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岳蛟,凌过 ┃ 配角:岳阳,王岩,徐世豪,林亚东 ┃ 其它:   ☆、1.酷酷的室友   新生入学。   岳阳接过舍管递过来的房卡看了一眼,嘿嘿一乐:“186?我操!这号段不错,肯……”   我一抬脚在他小腿肚子上踢了一下,他立刻换了种方式感叹:“哇塞!186哎!以后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走错宿舍了。”   我两手各拎一只大皮箱跟在他屁股后面找到186号宿舍,他刷了卡打开门,然后立刻叫了起来:“哇操!飘……”我立刻在他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他便顺着那个“飘”字一头扎进宿舍,并飞扑在宿舍尽头的窗台上。   “岳蛟你个暴力狂!我门牙差点磕掉了!”   “再让我听见你说脏话,我就让你门牙长窗台上!”我走进去将他的两只皮箱放在地上,抬头一看发现宿舍的窗户竟然是飘窗,而且还是挺漂亮的飘窗,怪不得他一开门就开始咋呼。   岳阳从窗台上爬起来,揉了揉下巴和胳膊肘,一边往窗外看一边说:“从这看出去,风景还不错啊,湖光山色的……”   我走到他身后也跟着往外看了看。“哪来的湖光山色?不就一座山一条河吗?到了晚上黑漆漆的一片,搞不好都能看见鬼火……”   “咝——”岳阳回头狠狠地瞪我一眼:“你倒是说话不带脏字,但没一句中听的!怎么说我们兄弟也快二十年了,你就不能在我刚刚脱离苦海的日子里说几句吉祥话吗?”   “你想听什么话吉祥?恭喜发财?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你个老不正经的!”岳阳气得刚要踢我,忽然往我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眼睛一亮,叫了声:“哎!帅哥!”   我刚要回头,就听见门口有人冷冷地说了句:“对不起,走错了。”等我回过头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谁呀?”我问岳阳。   “不知道,应该是同学吧,估计是隔壁的。”岳阳把我从他面前推开,然后看了看宿舍里的两张床位,想了想说:“我要这张。”   他指了指窗口右边那张床,然后走过去检查床铺旁边的书桌、抽屉和柜子,发现全都是新的,又嘿嘿乐起来,说了句:“真他妈新哪!”   “岳阳你小时候不这样啊!”我很严肃地站在他身后,差点又向他踹过去一脚。   “啊……那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回身对我笑了一下说:“哥……我以后改,绝对改。”   “改不改随你,反正爸妈说了,你上大学的生活费由我来承担,从现在开始,你每说一句脏话,我扣你一百块生活费,你自己看着办。”   “不是吧?”岳阳哭丧着脸叫起来:“你是我亲哥吗?你确定我不是咱家拣来的孩子?”   “那你就要问爸妈了。”我笑了笑。   “问屁呀?我不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吗?”   我掏出手机在记事本上一边打字一边念:“开学第一天,扣一百块。”   “别!别!哥!”岳阳上来抢我手机:“我错了!我改!你别扣我钱!一百块够他妈我……”   “再扣一百块。”我转身躲过他的手,继续打字。   “哥呀!恩人!财神爷!祖宗!您饶了我吧!”岳阳在后面抱住我的腰。   开着的宿舍门这时被敲了两下,有个声音问道:“请问……186吗?”   听起来跟刚才说对不起走错了的那个人声音和语气有点像,虽然用了个请字,却没听出有任何客气的感觉出来。我抬头看了一眼,一个高瘦的男生提着一只皮箱站在门口,如果不是头上包着一条花头巾,我本来也想像岳阳那样喊他一声帅哥的。   岳阳放开我朝门口走过去,兴致博博地问他:“帅哥,你不会也分在了186吧?”   “好像是。”那人绷着一张没有丝毫笑容的脸,提着箱子就走了进来。我把一脸眉开眼笑的岳阳往身后拉了拉,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什么臭毛病?那么喜欢用热脸贴冷屁股吗?没看见人家爱搭不理的?   岳阳没领悟到我的眼神,又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说了句:“太好了!跟帅哥一间宿舍,我再也不用担心……”话还没说完,发现帅哥把皮箱扔在他刚刚选的那张床上,于是赶紧跑到床前说:“不好意思,帅哥,这张床我刚才选了。”   帅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一面打开皮箱一面说:“你睡另外一张吧,我不喜欢对着门睡觉。”   “啊?那我……我也不喜欢啊。”岳阳没骨气地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好抬头看看我,表示好遗憾。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二话不说上去将帅哥的皮箱夺过来,拿到对面那张床上,然后抱着胸看着他说:“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我弟已经选了那张床,你再不喜欢这张床也得睡过来,谁让你来晚了?”   帅哥坐在我弟的床上看着我,表情很不爽,却很淡定,并且什么也没说,当然也没动。   岳阳倒开始结巴了:“哥,那个……要不我……”   “闭嘴!”我又瞪他一眼,就能跟我咋咋呼呼的,在外人面前却一副熊样,也不知道那些脏话平时都是冲着谁说的?   床上的男生慢慢站起来,向我走过来。这时我才真正看清了他的脸,用帅来形容他应该还不够丰满,漂亮,酷,还有清高和野性都在他那张脸上张扬着,尤其是他那双眼睛,黑黑的瞳孔,浓密的睫毛,长长的眼角,冷漠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二次元气息。像这样的脸不应该去念艺术学院吗?跑商学院来干什么?简直浪费了。   我遗憾地皱了皱眉的时候,他已经走到我面前,然后就那么跟我面对面地站着,一脸的不善良。我跟他对视着,想看看他究竟想干嘛?挑衅?打架?就凭他?光有个头,瘦得跟旗杆似的。   岳阳上前拉了拉我说:“哥,这可是我同学,你别吓着人家。”   “我肯定他不是吓这么大的。”我看都没看岳阳,眼睛仍然盯着面前的男生。这时他笑了一下,很吊的那种,然后说了声:“你知道就好,大叔。”   “大什么叔?他是我哥。”岳阳不太满意他这个称呼。   我倒乐了,指了指身后:“大侄子,以后你就睡这张床。”然后又对岳阳说:“你哥白拣了个侄子,你还跟着升了一辈呢。”   男生的脸瞬间黑了下去,然后用肩膀撞开我走向我身后的床铺,默默地把他皮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   我向岳阳走过去。“收拾东西吧,然后带你出去吃饭。”   岳阳应了一声也回身去把自己的两只大皮箱打开,开始归置东西。刚放了两样,又回过头去跟对面的男生说话:“你是本地人吗?我看你东西不多。”   “嗯。”男生倒是回应了,却头也没回,听上去还是爱搭不理的。   “我叫岳阳。”   “凌过。”他低声说。   “啊?”岳阳停下手里的事,看了看我,好像对自己听到的发音表示怀疑,见我坐在飘窗上没搭理他便又问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凌过。”男生用和刚才同样不咸不淡的男低音重复了一下。   “哪两个……”   “凌迟的凌,难过的过。”我对岳阳说。   “……哦。”岳阳像小学生一样翻着眼睛想了一下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叫凌过的男生这才终于转过身来,气得牙痒痒地看着我。我向他扬扬眉毛,心说谁让你自己不说是哪两个字来?   “凌空而过的凌过。”他冲我咬着牙说,较真的样子突然让他看上去像个孩子。   “啊……”我学着岳阳的样子也翻了翻眼睛。   “那什么……”岳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我刚才揶揄人家来着,于是狗腿地扎了我一刀:“这这哥,岳蛟,虫交蛟。”   “虫——交啊?”凌过拉着长音狠狠地报复了一句:“挺重口啊,都玩人兽了。”   我要不是抱着胸坐在窗台上,肯定跳起来向他踹过去一脚了。见我脸拉了下来,岳阳赶紧跑到我面前笑嘻嘻地说:“那啥……哥……一会咱吃啥呀?我饿了。”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吃/屎吧你!”   “我看行。”凌过又补了一刀。   我站起来,把岳阳从我身边推开,然后走到凌过旁边。“大侄子,要不一起呗?吃/屎得趁热!”   凌过转身背对着我,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们去吃吧,我不好那口。”   “你是想吃独食吧?行,自产自销,那我们也不跟你抢了。”我向门口走过去,对岳阳一招手:“走,哥带你吃/屎去!”   “你俩还能行不?”岳阳哭笑不得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指指我又指指凌过:“你说你们一个三十岁的大老爷们,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怎么那么恶心人呢?”   “我二九。”我纠正道。   “我一十八。”凌过也跟着说。   “我管你们二九一十八还是三七二十一!都给我闭嘴!老子一会吃不下饭了!”岳阳狠狠地拍了一下床。   于是,我们都笑了起来,然后凌过向我瞥过来一眼。很特别的一眼,不爽中夹带着佩服,佩服中又夹带着不耐烦,不耐烦中又夹带着痛快,总之很复杂的一眼。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但他那长长的眼睛笑下去的时候,弯成两道弧线,的确很漂亮。可惜了,我始终想,他真不应该来这个学校。   不要以为接下来我和凌过就相逢一笑抿恩仇了,笑是笑过了,但还是各吃各的屎,不,各吃各的饭。我叫他去吃/屎,他当然不会去,岳阳叫他一起去吃饭,他也不去,从皮箱里掏出一袋吐司切片,又摸出一瓶小康牛肉酱往床上一蹾。“我吃这个。”   “哇靠!小康牛肉酱!最好吃的牛肉酱,没有之一!”岳阳站在门口惊呼。   我拿起手机继续打字:“9月份生活费三千,扣三百,还剩……”   “哥!”岳阳立刻回身抱住我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改!我往死里改!下不为例!这三百块能不能不扣?”   “行吧,就当我刚才让你去□□扯平了。不过扣是可以不扣,但不能给你,这三百块我请你吃饭吧。说,想吃什么?”   “牛肉……饭。”他见自己把酱字改成了饭字之后我也没给他好脸色便抓着头想了想说:“那就……牛排吧。”   “走。”他拉着他出了宿舍,去吃了顿牛排大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又开新文了,这回保证不是坑,已完结,于11月20日更完。 顺便做个预告:《断臂》停写多年,今年年底会把结局写完。同时,《断臂》(共三期)、《放手》(共两期 )、《无法重来》(全一期)三部小说的同名广播剧正在招募CV,有望于明年年初与大家见面,届时欢迎大家去喜马拉雅收听。   ☆、2.都是仙人球惹的祸   岳阳报到后第二天开班会,老师同学相互认识,第三天开始军训。   岳阳考的这个商学院挺有名的,老校区就在我们公司附近,仍在使用,但地方小,在闹市区又无法扩建,建筑又旧。要不是寄给他的报到地址不是老校区,我都不知道商学院在市郊还有个新校区,也就是说他们那个校区什么都是新的,他们是第一批入住新校区的新生。   本来以为他考上商学院以后离我挺近的,结果新老校区隔了十万八千里,我开车一来一回差不多两个小时,所以我也不可能总去看他,只能每天一个电话。   军训第一天,晚上七点半,我还在公司加班,岳阳的电话打了过来,我接过来就问了句:“吃了吗?”。   “你也不问问我在哪呢就问我吃了吗?我在厕所呢。”   “那你干嘛在厕所给我打电话?”   “我这不是刚吃完了回来有点尿急吗?”   “那你还不就是吃了吗?”   “啊,吃了。你呢?”   “没呢,加班呢。”   “那我给你打电话干扰你加班不?”   “别整那假惺惺的,我要是不方便就不接你电话了。”   “那行,哥,我跟你说,凌过今天没来。”   “啊?”我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他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事?   “你也觉得吃惊吧?”岳阳自以为是地说。   “啊。”我配合了一下。   “你就不问问我他为什么没来?”   “为什么呀?”我又配合了一下。   “我不知道。”   “……岳阳你吃饱了撑的是吧?”我气得想摔电话了。   “你急什么呀?我真不知道啊!”   “我急个屁!我是为你这智商着急!”   “哥你说脏话了,生活费多给一百块钱。”   “你小子是想骗我钱是吧?我挂电话了啊!”   “真不是!哥!说事儿,我说事儿!那个凌过没来,听说是请假了,可你说军训第一天就请假,这也太奇怪了,老师怎么能就批了呢?我还不想军训呢!要不我也请个假?你说我以什么理由请假好呢?”   “你脑残了,需要动手术。”   “动手术啊……那得需要医院开证明吧……不对!岳蛟,你骂我脑残?你才脑残呢!”   我在电话里乐得快岔气了,我这个弟弟呀……到底是不是一个妈生的啊?我也怀疑他是拣来的。   “笑屁呀?”他气急败坏地冲我吼。   “一百块没了啊。”我收住笑。   “没没!反正你刚才欠我那一百也没给,扯平了。”   “怎么一谈钱,你心眼突然就够用了呢?”   “那是,商学院白考的啊?”   “得了吧。你一个航空服务专业,靠的是成绩吗?还不是靠身高和脸蛋进来的?说说,班里是不是美女如云?”   “还……行吧。”   “听你这口气,眼光还挺高啊,一个也看不上啊?”   “不是,没怎么看,帅哥太多,都没顾得上看美女。”   “你……”我忧郁了老半天才问他:“这两天光看帅哥了?”   “也不是,光看凌过了,今天一天没看着,光纳闷了。”   “岳阳……”我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嗯?”他还等着。   “那个啥……咱以后多注意注意美女行不?你自己就是帅哥,长的也不比凌过差,看人家干什么?帅哥美女才是完美组合。”   “啊……我知道,就是高中时咱爸妈也不让我谈恋爱,这突然上大学就让交女朋友,我有点适应不过来。”   “没事,慢慢来,这倒不着急,不过美女都容易被猪拱,你要是不抓紧点吧,等你适应了的时候就剩凤姐了可咋办?”   “不能,那每年不都有新生吗?同届的没有了,还有一批又一批的新鲜学妹呢。”   这倒也是,我一时竟无言以对了。   岳阳每天晚上都给我打电话,直到一周军训结束,据他每天准时播报,凌过一直没回学校。明天该正式上课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关于凌过这个名字太过频繁地从岳阳嘴里出现,我决定明天下了班过去一趟,如果凌过不来还好,他要是来了,我得盯着点岳阳,这小子有点要跑偏的苗头。   爸妈把岳阳交给我,不是考验我,是折磨我。   你要是不想让我们管你,你就让你弟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在父母眼里,我早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我唯一的弟弟,我得让他做个正常人。   开车路过花鸟市场的时候,我下了车,进去买花。兜了两圈,最后我捧了一盆仙人球出来。   凌过我不知道,就岳阳初中的时候把乌龟都能养死的本事,我真不敢给他买什么娇气的花,也就仙人球这种十天半个月不浇水都死不了的植物适合他。他们宿舍那个飘窗,确实精致漂亮,不愧是商学院的新校区,宿舍楼都建得这么别致,不摆盆植物真对不起这个飘窗。   当我抱着仙人球站在商学院大门口等岳阳出来领我进去的时候,好多从校门口出出进进的学生都用奇怪的目光看我,我也用同样奇怪的目光看回去。怎么的?帅哥就只能手捧鲜花等人,就不能手捧仙人球等人吗?仙人球怎么了?和玫瑰一样有刺,朵还大,颜色不俗艳还没有刺激人的香味!   岳阳从校园里跑出来,一出大门就愣了一下:“哥,你拿盆仙人球干嘛?多傻呀!”   “你才傻呢!”我照他头顶削了一巴掌,他一缩头,接过花盆来:“我帮你拿吧。”   “什么你帮我拿,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买这玩意干嘛?”   “放你飘窗的窗台上,好看。”   “好看?”岳阳回头看我,表示相当质疑。   “敢说不好看,我就让你好看。”   “好看,好看。”岳阳狗腿地抱着盆亲了一口,夸张地说了句:“好香啊。”   “傻……”我把后面那个脏字吞没在口型中,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以身作责,以身作责。我在心里默念。   把仙人球摆在飘窗的窗台上以后,我才知道凌过还是没回来。   “哥,你说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岳阳坐在自己床头郁闷地盯着对面空空的床铺。   我瞪去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嘛?才认识不到两天吧?”   “不是……人家都有室友,就我没有!”岳阳像个孩子似的嘟了嘟嘴。   我笑了,原来是心里不平衡了,还是有些孩子气。   “不用担心,如果他不回来了,学校应该会给你安排个新室友。”我安慰道。   “谁稀罕?”岳阳哼了一声。   “凌过哪里好了?脾气又怪又臭。”   “那也是我第一个室友,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校没有过室友呢!”岳阳认真地跟我掰扯起来。“再怎么不好,他也挺好的。”   不好,挺好,听到这么矛盾的话从岳阳嘴里讲出来,我叹了口气,决定找他们学校谈谈能不能不让他住校?不过大一就不住校,估计挺难办,但岳阳这苗头真不太对,我心里特别不踏实。   晚上我呆到九点多才回去,凌过还没回来。虽然岳阳挺失望,但我希望他继续失望下去,如果凌过再也不回来,可能更好。   岳阳电话打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晚上八点半,我正开着车在街上慢慢兜,准备找家饭馆填填肚子。   “吃了吗?”我问。   “吃屁!你快来我宿舍!”岳阳在电话那边大喊大叫。   “怎么了?着火了还是发水了?”我把车停路边准备仔细问问。   “你的仙人球惹祸了!”   “仙人球在窗台上能惹什么祸?掉出去了?不对啊,你那是一楼,掉出去也砸不到人……”   “不是!哥……你……哎呀,你快来!”   “到底怎么了呀?”   “凌过一屁股坐到仙人球上了!”   “啥?”我眼睛还要往路边看,一听这话立刻直了。   “他都被扎哭了!”岳阳喊完就听旁边一声低吼:“滚球!谁哭了?”   “扎冒汗了。”岳阳赶紧跟我纠正。   “那……你让我过去干嘛?”   “拔刺。”   “你帮他拔不就完了?”   “他不让,他说你是罪犯,要你来拔。”   “我去!”   “我哥说他来。”这是岳阳在那边对凌过说的话。   “谁说我要去了?”我赶紧在电话里问他。   “你不是刚才说的你去?”   “我……”我真拿我这低智商的弟弟没办法。“我不去!”我对着电话不耐烦地说:“你给他拔,不让拔就让他挺着明天去医务室拔。”   “哥你是不是人哪?很疼啊!”岳阳在那边吼了起来:“都出血了!他疼得一头汗!再说了我也不敢拔啊!万一刺断在里面……”   “真他妈事儿多!”我忍不住拍了一下方向盘。   “你不要骂人!你怎么管我的?”   “行行,我不骂人。你不敢拔你让你同学谁敢拔的来拔呗!”   “他不让别人拔,他说不想让任何同学看见他……那什么。”   “咝……矫情!”我叹了口气,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大晚上的还得开将近一个小时车去给凌过拔刺,我真是无语了我!   “行行,我去。我开快点,你四十五分钟左右到大门口接我。”   “啊!”岳阳答应着,又对旁边说了句:“他真的过来,四十五分钟。”   我没听到凌过再说什么,就听岳阳对着电话又说了句:“知道了,你快点快点!”   我挂了电话猛踩油门直奔商学院新校区。   五十五分钟之后我把车停在学校门外的马路边上,岳阳跑过来急得一头汗地瞪着我叫:“你怎么才到?不说四十五分钟吗?”   “我去药房买了点东西。”我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然后拉着他进了学校。   ☆、3.说出去就杀你灭口   岳阳刷了宿舍门卡一开门,我就看见凌过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肥肥大大的短裤趴在他的床上,胳膊压在枕头上,脸扣在胳膊上。听见门响,他抬了抬头,但没回头,只郁闷地问了一声:“你哥来了?”   “啊。”岳阳应了一声,然后小声说:“你们拔刺吧,我出去了。”说着就往外走。   “你出去干嘛?”我拉住岳阳,这孤男寡男的……   岳阳俯耳过来小声说:“他不好意思,扎了一个多小时了都没让我看过伤。”   我摆摆手,放岳阳出去了。然后我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做准备工作,当我准备妥当正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盛着镊子、药棉和药水的托盘走向他时,他忽然抬起头来惊悚地看着我问:“你戴口罩干嘛?”   “你不是扎屁股上了吗?我怕你熏着我。”   “我刚洗完澡!”他怒吼一声。   “呵呵,不是怕你紧张吗?这样显得更专业。”   “你这样我才更紧张!你他妈怎么不再穿件白大褂?”   “你再说脏话我就不给你拔了!”我把口罩摘下摔在桌上,随后举起了剪刀。   “你拿剪刀干嘛?”他更紧张地看着我。   “剪开你的内裤。”   “什么?”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内裤的松紧带。   “隔着裤子怎么拔刺?”我无奈了:“肯定得把裤子脱下来才能拔呀,但刺是穿过内裤扎在肉上的,你能脱下来吗?”   他知道脱不下来,能脱早脱了,于是他叹了口气,又把头压回胳膊上,闷声说:“你剪吧,但你要是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就杀你灭口!”   “呦!我要是说出去了,你再灭口还来得及吗?要不你现在灭口得了,我还不想拔呢。”   “岳蛟!你是不是想死?”他气得一拍枕头,但由于动作太大带动屁股上的刺一起疼起来,让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我肯定不想死。”我开始慢慢地剪他的短裤,嘴却没闲着:“现在想死的人是你吧?有人扎了一腚的仙人球刺,这种事说出去恐怕会被人笑死,还是自己先死了痛快。”   “你嘴不能歇会吗?”凌过气得呼呼的。   “谢谢,我不累,又不是用嘴拔。”   “你大爷的……”   “我大爷的本事是针灸,他的专长是扎,不是拔。”   “岳蛟!”   “在呢,在呢,别叫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闭嘴!行吗?”   “行。”   说完这个字,我抓住三边都已经剪开的内裤后半片用力往上一撕,就听他一声惨叫,整个身子猛地一弹,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岳……你……他……”趁他疼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我把他按回去趴好,再低头看向他的屁股时,我不禁愣住了。怪不得他不让岳阳给他拔刺,原来……他竟然!   “你……要是敢说出去……”他咬牙切齿的一句话听着像疼又像是警告。   我没吱声,不是我不敢,实在是震撼的不知道说点什么……我想我应该是看到了传说中那种生下来时长着尾巴的人了,虽然他现在屁股上并没有用一条细长的尾巴,但截过尾巴的证据确凿,尾椎处有约一个手指节长的突出,末端有创面疤痕,突出的尾骨还会晃动,不,确切说是蠕动,就像刚出生的小狗尾巴一样,轻微地无意识地动。   可能是我对着他这截尾巴根发呆的时候过长了,所以他回头看我,于是我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屁股上的仙人球刺,并向他举了举镊子,表示开始拔刺。   别看那颗仙人球个头不算大,刺倒很密很硬,刚才随内裤后半片一起拔起的肯定有大刺,他结实而浑圆的屁股上已经冒出许多个血点子。我先拿酒精棉给擦了擦血,然后用镊子一根一根地往下拔剩下的小刺。   其实大部分的刺还在仙人球上,要不他这带着一条小尾巴的漂亮屁股肯定是世界上最扎手的屁股。   见我半天一声不哼,凌过终于沉不住气,小声问了句:“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我反问回去。   “啊……我就想问问,还有多少没拔完?”   “差不多完了,我怕有些刺太细小看漏了,要是留下了回头你自己根本没办法,所以我找的仔细点。”嗯……顺便欣赏欣赏他相当不错的身材,借机摸摸他的屁股揩点油,这小子的皮肤特别光滑,手感真不错。   “啊……那……”   “你不用谢我。”   他喷鼻:“谁要谢你?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呦!仙人球好端端地摆在窗台上,又不是我把它戳到你屁股上去的,怎么能怪我呢?”   “谁让你买盆仙人球放窗台上?那么好看的窗台是给你放仙人球的吗?”   “不放仙人球放你屁股?哎!我说,看你眼睛也挺大的,怎么那么大一盆仙人球都没看见?愣是光着屁股往上坐呢?”   “谁光着……我是……近视……刚摘掉隐形眼镜。”   “是吗?多少度?”   “八百。”   “哎哟……怪不得跟瞎了似的……”   “操!你骂谁瞎子?”   “你再操一个小心我把刺给你拍肉里去!”   “岳蛟!我跟你说……关于我近视的事,你要是敢……”   我笑了:“知道了,我要是把你屁股上扎刺的事说出去,你会杀我灭口,我要是把你长尾巴的事说出去,你也会杀我灭口,我要是把你八百度近视的事说出去,你还是会杀我灭口。我这小命儿还挺玄!”   “那不是……尾巴……我跟你说正经的,考我们这个专业不能近视。”   这个我倒是没留意,听他这一说,我才愣了一下:“那你是……”   “你不用管,反正我有办法。”   “你小子家里应该挺有钱有势的吧?怪不得报了到之后军训都敢不来。”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把你自己管好!”   “你什么意思?”我开始给他擦药,故意用了点力,疼得他一哆嗦。   他哼了一声说:“岳阳还不知道你是……不用我明说吧?你懂我的意思。”   “呦!”我抬起了夹着棉花的镊子在他后背上敲了敲,警告道:“想威胁我是吧?怎么的?你也是呗?我告诉你小子,你要是敢对我弟有一丝一毫图谋不轨的行为,我阉了你!”   凌过冷冷地笑了一下:“就你弟那智商……我还真看不上他。”   “你!”看不上我弟我谢谢你,但污辱我弟的智商可不行,只有我能污辱他!我拿起镊子重重地按在他的伤口上,疼得他立刻翻身想要推开我,然而一下秒就发现自己在我面前春光乍泄了。   “你可以滚蛋了!”他一面骂一面抓过被子将自己遮住。   我咂咂嘴,摇摇头:“人家是拔屌无情,你是拔刺无情。”   “你还有完没完?”他不耐烦地问:“怎么的?还想干一炮再走?”   “就你?”我看了看他那因为看不清我的脸而倍显茫然的眼神,笑了:“我对瞎子没兴趣!”   他气得向我扔过一只枕头,骂道:“我他妈就是一个瞎子!要不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你就是一流氓呢?还他妈让你来拔刺!早知道我就是爬也要爬去医院了!”   看来刚才借机摸他被发现了,我有点恼羞成怒:“你嚷什么?老子大晚上的来为你的屁股服务,你搞的跟我嫖了你不给钱似的!你再嚷嚷我就把门打开让全宿舍楼都能听见!”   “你敢?”   “我就敢!”   “哥!”门突然被敲了两下并响起岳阳的声音:“你们俩吵什么呢?”   我打开门,没好气地往外就走:“我回去了!”   “他没事了?”岳阳追问了我一句。   “死不了!”我丢下一句走了。   可想而知,我买给我弟的仙人球肯定会被凌过扔到窗外去,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隔三岔五就买一盆仙人球送去他们宿舍摆在窗台上,我就是要膈应死那小子!   买到第十盆的时候,岳阳在电话里跟我企求:“哥,你就别再买了呗,凌过的脸整天都跟仙人球一个色了。”   “再废话我就多买一盆塞你被窝里去!”我吼回去,凌过的脸是绿的还是紫的我不管,让他烦我顺带着烦一下岳阳,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这家伙是个Gay,不能让他跟岳阳走得近了,就算他不主动接近岳阳,岳阳那傻逼也会上赶着跟人家好。   跟学校谈不让岳阳住校的事果然是没谈成,怎么也得等到上大二,所以为了看着岳阳,我一到周末就去他宿舍泡着,好在每个周末凌过都不在,宿舍就岳阳自己。有时候晚上我不愿意往回跑了,就住在宿舍了,当然,我睡的是凌过的床。   第一次睡过他的床之后,岳阳就跟我说:“哥,他发现你睡他床了,很不高兴,跟我说不让别人睡他床。”   他没军训,又不会叠豆腐块,被子随便往床头一卷,居然也能发现床被睡过。于是我再睡他的床时前先拍照存证,然后再恢复原样。   但第二次睡过他的床之后,岳阳又跟我说:“哥,他跟我甩脸子了,你就别再睡他床了呗,下次你跟我挤。”   我睡觉不老实,跟岳阳挤那绝对能把他挤到床底下去。   在第三次睡过凌过的床之后,岳阳竟什么都没跟我说,可我再去他们宿舍时,赫然看到他床上摆了一个牌子,上面用广告笔写着几个丑丑的大字:不要乱睡!!!!!(还带五个惊叹号)   我把那牌子上面的字用白纸贴上了,然后重新写了几个字放在了窗台上:不要乱扔仙人球,并在底下加了一排足足十个惊叹号。   岳阳坐在床上叹着气说:“你们俩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凌过幼稚点也就算了,他才十八,哥你都快三十了。”   “幼稚吗?”我看着牌子摸了摸下巴。   “相当幼稚。”岳阳点着头。   为了不被傻逼的弟弟看扁,我去了趟超市,买了几个靠垫和抱枕摆在窗台上,然后用一只能吸墙的挂钩吊了两条绳子将仙人球给挂在了窗户上。这样,窗台变舒服美观了,仙人球也可以安全无害地在窗台上沐浴阳光了。   岳阳再次打来的电话说明,我和凌过的冷战终于结束了。“哥,他没再扔你的仙人球。”   “那又跟你甩脸子了吗?”   “也没有。”   “宿舍气氛呢?”   “还……像以前那样吧。”   “那就好。”   “好什么呀?哥,要不是你,我能跟我室友关系这么紧张吗?我们从来没一起吃过饭,也从来没一块出去玩过……”   “你想什么呢?岳阳!”我打断他:“要找同学吃饭逛街出去玩,就去找班上的女同学知道吗?凌过那个人阴阳怪气的,你少跟他接触。”   “我没觉得他阴阳怪气呀。他平时给人的感觉除了不怎么爱说话以外挺随和的。”   “他那样的也叫随和?你可真不愧是在暴力环境下长大的孩子!”   “哥,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啊?”   “那不叫偏见,叫意见!”   “那你对他有什么意见啊?”   “我对他什么都有意见!飙脏话!目中无人!走后门!弄虚作假……”   岳阳不高兴地打断我:“哥,你说的跟真的似的,你都了解他多少啊?”   “总之比你了解的多!”   “对,我忘了,你是律师,你是不是私底下偷偷调查过他啊?你查他干什么啊?”   “我什么也没查!都是他自己……算了,不说他了。总之,岳阳,你要跟他保持距离,话要少说,能不说就尽量不说。”   “靠!真搞不懂你,整天瞎捉摸什么呢?”   “扣一百块钱啊!”   “扣吧!扣吧!整天说话都要避讳口头禅我都快累死了,大不了我以后出去打工!”   “岳阳!你敢?”   “有什么不敢?哥你当初不也是上大学以后就自己打工赚学费了吗?”   “我……我那时候情况跟你不一样。你不要跟我比,你给我好好在学校里呆着!敢去打工,我打断你的腿!”   “靠!岳蛟,你敢威胁我?”   “威胁你怎么了?你再不听话我告诉爸!”   “……算你狠!”岳阳摔了电话。   别看他当初是老爸以被罚得差点倾家荡产的代价生下来的,但在家教森严的岳家,他一点也没少挨打,所以只要搬出我爸,立马消停。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床上摆牌子写“不要乱睡”的事可是真的。作者刚工作的时候有一室友,从来没见过人,从来不在宿舍睡,所以我外地的朋友来了就睡那张床,然后在某天下班回来就愕然看到这样一张牌子摆在床头…… 当然,我全当没看见,朋友来了还是照睡无误,哈哈哈!   ☆、4.意想不到和更加意想不到   一天早上刚进公司就听大家在讨论平安夜怎么过,元旦小长假去哪玩,我才发觉这一晃,岳阳上大学都快四个月了,再混俩月就该寒假了,虽然好多个周末我都泡在宿舍陪他,却从来没带他去哪里玩过。正琢磨着我是不是元旦也该报个团带岳阳去旅个游什么的,助理胡鑫敲了敲我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岳哥,刚才有个客户打电话过来指名要你接他的案子。”   自从有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之后我就很少亲自出马,凡指名要我接的不是非富则贵就是公众人物要么就是熟人,今天这位不知是哪一种。   “有客户资料吗?”   “没有,这位客户说想跟你面谈。”   “行,你约时间吧,哦,对了,避开元旦长假。”   “好。”   胡鑫出去一会又回来了。“岳哥,客户说今天下午两点,地点你定。”   “这么着急?”我不禁失笑“行,就楼下咖啡厅吧。”   过了一会胡鑫又回来了。“岳哥,客户说咱楼下咖啡厅太吵,要换个安静的地方。”   “切!让我挑地方还指手划脚的!”我有点不耐烦,今天下午有事,答应了岳阳五点到学校去接他晚上一起去听演唱会。刨掉路上塞车的时间,我三点半就得出发,如果被客户耽误了,岳阳就得发飙。别看这小子平时没脾气,较起真来也挺疯,这是我们岳家遗传。   我想了想说:“逝去的时光。”那也是一间咖啡厅,有年头了,情调不错,因为消费高离得又远,所以我去的少,但离商学院新校区近,开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胡鑫出去再回来时终于在门口给我比了一个V,刚要走被我叫住。   “胡儿,那个姓马的富商的案子是不是亚东在跟?”   “是。”   “今天怎么又没看见他?”   “哦,去姓马的老婆情夫家门口蹲点了,天不亮就去了。”   我笑了:“亚东这家伙真拼啊!对了,提醒他注意安全啊!”   他这才小声说:“早提醒了,他要是敢出什么事,我饶不了他……”   我向他招了下手把他叫进来问:“你俩是不是住一起了?”   “没……”胡鑫脸立刻就红了:“你怎么那么八卦?”   “我倒是想不八卦,亚东那家伙最近收了不少快递,我看不少都是过日子用的东西,很明显是要结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状态啊。”   “嗯……也没多少东西吧?不是……岳哥,你怎么偷看他快递呢?”   “谁偷看了?我明目张胆看的!谁让他总出去,我帮他收快递的时候顺便就拆开看了。”   胡鑫急了:“岳哥!这是个人隐私!万一他买的是……”   “是什么?KY?”   “岳哥!”胡鑫脸已经红到脖子上去了。   “呦,还不好意思啦?”我笑:“亚东可什么都跟我说,你俩的事……”   “我回来了!”林亚东忽然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口,一见胡鑫满脸通红地跟我面对面站着,立刻冲进来把我扯到一边吹鼻子瞪眼地问:“岳蛟你干什么呢?”   我笑了:“放心,绝对没勾引你家小胡。”   胡鑫也赶紧说:“岳哥就问你快递的事……”   “哦。”林亚东这才垮下肩来给胡鑫递了一个让他出去的眼神,然后把门关了回身对我说:“跟你说说案子吧,看来真的是他老婆外遇,今天早上我拍到了他老婆从情夫家里出来的照片,肯定是过夜了,你看,还有……”   我是个离婚律师,专门干拆散人家庭的缺德事,不过有时候,一个家庭被拆散了也未必一定就是坏事。比如说这个马富商,娶了一个比自己小将近20岁的小姑娘,还没等到人家给他生个孩子呢,绿帽子就戴得妥妥的。这姑娘也挺不是个东西,当初为了嫁给他,跟自己家里还闹得挺僵的。女方家庭条件并不差,她父母没把马富商的钱看在眼里,单纯就是不能接受女儿要嫁给一个跟自己年纪相当的男人,所以不肯收男方聘礼,也没出席婚礼,看起来俩人挺像真爱的。结果结婚没两年,马富商就发觉不对劲,只要他一去国外出差,回来时家里就像多少天没人住一样,于是他怀疑他老婆红杏出墙,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想离婚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现在林亚东收集到的照片足以证明女的出轨,马富商可以有充分理由提出离婚了。这种脑袋翠绿的婚姻有比没有更令他难堪,当初那场轰动一时所谓真爱的婚礼也成了笑话。   “给马富商看照片的时候注意切入点,先给他做足心理准备工作,以免他暴跳如雷。另外你建议他老婆也找个律师,最好双方律师来谈离婚的事,当事人最好不要碰面。”   “知道了。”林亚东收拾了资料往外走。   “对了,你是不是准备跟小胡住一起了?”我又叫住他。   他回过头来:“嗯……确切说,不是住一起,是同居。”   “有区别吗?”我笑了。   “有区别呀!”他也笑了笑:“住一起可以是同事也可以是朋友,同居就不一样了。”   “你认真的?”我严肃地问。   “认真的。”他也严肃地回答。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天天帮人家打离婚的官司,你哪来的勇气?”   “等你爱上了,勇气自然就有了。”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你好像不赞同我。”   “不是好像,是确定。不过,还是祝福你们。”   “谢了,什么时候也让我祝福祝福你吧——”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开门出去了。   下午两点差六分,我来到逝去的时光。掏出名片给前台时,前台说没有人在等我,看来客户还没到,于是我把名片留在前台,告诉她有人找我的话就去阁楼。   逝去的时光一共有三层,顶层是间小阁楼,虽然很温馨,但因为架高不够,一米七以上的人上去都得低头弯腰,所以平时客流量不大的时候并没什么人。鉴于我与客户的谈话内容隐私性大,所以我选择了阁楼。   阁楼上没有椅子,也没有人,四张原色实木圆桌,堆了一地的懒人沙发和垫子,看似杂乱无章,却很适合在深秋或初冬的时候懒懒地倚在玻璃窗前边品着咖啡边晒太阳。   我微低着头,走到最靠里的一张桌前坐下,点了杯黑糖玛其朵。咖啡送上来的时候,服务生身后跟着一位客人,不用猜,肯定是指名要我接他案子的那个客户,于是我抬起头往服务生身后望去。   那人从楼梯上来就一直低着头,上了阁楼之后更是抬不起头来,等到在我面前坐下终于能够与我四目相对时,只微微向我点了下头,然后对服务员说:“麻烦给我一杯和他一样的。”   “好的,先生您稍等。”服务员放下我的咖啡又下去了。   自打看清这位客户的脸之后,我就像被钉在懒人沙发里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好久不见,岳蛟。”   是……真的……好久不见,徐世豪。   “你……不记得我了?”徐世豪举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失笑,这才轻声说:“我没失忆。”但眼睛却飘向了窗外。   徐世豪约我来谈离婚?他还真……放的开。   “岳蛟,我们有……六年没……”   “说吧,你是自己有了外遇还是老婆有了外遇?”我回过头来打断他,一副谈工作的口吻:“打官司的服务费是和解的双倍,所以建议你先考虑和解,如果你有确切的证据说明对方有出轨行为,我可以帮你争取拒付或少付赡养费,但这种情况肯定要打官司,甚至……”   “岳蛟!你能先听我说吗?”徐世豪打断我,但礼貌地向我笑笑,只是笑的并不好看,尽管他人长的很好看。   我终于从懒人沙发里坐起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说吧。”   “我们谁也没有外遇。”他盯着我的眼睛说,声音低沉而缓慢,让我听不出他话里的真正情绪。“这些年,我跟她相敬如宾,感情很好,甚至没有吵过嘴。离婚是我单方面提出来的,她并不同意,所以我才要求助于律师。这些年来,不管我心里怎么想,但我一直在努力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只是老天爷不肯成全我,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不是她的问题,是我,也不是我不想让他怀孕,是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去看了很多医院,被确诊是免疫性不育,吃了两年中药,也试过人工授精,都没有成功。最后医生建议用激素,但副作用……”   服务员又上来送咖啡,他便没再说下去。等服务员又下去了,他也没再说话,低着头盯着那杯咖啡发呆。   我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用激素,他这知名体育主播的外貌和健康就毁了,他不敢去尝试,何况试了也未必就一定有用。   “你这种情况离不了。”我又倒回沙发里,也盯着咖啡杯,小声说:“我能给你指的路就两条。一,要么继续过,反正她不愿意离。二,提起诉讼,等法院驳回离婚请求后,你跟她分居,半年后再继续提起诉讼。如果……”   “我等不了半年了。”   “你得绝症了?半年都等不了?也不知道那六年你怎么过的。”我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他抬起头看着我,欲言又止。   “哎,算了。”我又坐起来,用手指敲着杯壁,有点烦躁地说:“如果你想快点离也容易,去夜店随便找个妞儿去开房,再叫人拍几张照片寄给你老婆就行了。”   “你就不能出点好主意吗?”他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主意有什么不好?快刀斩乱麻,你不就想快点离吗?”我更不耐烦了。   “我……”他犹豫地看了看我,鼓了鼓勇气才说:“我不想再伤害她。已经……伤害她六年了……我根本不爱她,她知道。”   我沉默了,脸又扭向窗外。   “岳蛟……”他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我恼怒地看了他一眼,想把手抽回来但没成功。   “放开!”我低吼一声。   他咬了咬嘴唇,虽然一脸纠结,但还是说了:“现在不想放了。”   我笑了,却笑的自己心里跟针扎的似的。“徐世豪,你玩深情的伎俩也就这样了,你连跟家里出柜的勇气都没有,还指望哪个男人能呆在你身边?我犯二的年纪早就过去了,现在我可是金牌大律师,你一张嘴要说什么话、一撅屁股要放什么屁,我可都门儿清。所以,少惹我!”   说完,我一用力,脱开了他的手,却碰翻了他面前那杯咖啡。   “服务员!”我朝楼下喊了一嗓子。没听见服务员的回应,我就又喊了一嗓子:“服务员——”   “我操!喊什么?桌子上有铃!”突然在我身边不远的两张懒人沙发后面传来说话声,我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对面的徐世豪也惊得往后靠了一下。   把我们吓了一跳的人从沙发后面爬起来,睡眼惺松地看过来,很不爽地抱怨了一句:“你们真吵!”   我立刻对着那张脸睁大眼睛惊呼出声:“凌过?”   “唉……”他揉了揉太阳穴,一边嘟嚷一边站了起来:“凌大侠不过是想好好睡个午觉。”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其实我是想问他有没有偷听到我们说话。   “我就长在这儿。”凌过起来后站不直,弯着腰瞥我一眼,然后又坐下了,并冲徐世豪扬了扬下巴问我:“那你前男友?”   我看了眼徐世豪,尽管他脸色很差,但却显得很镇定。   “不是。”我否认道:“老同学而已。”   “啊。是就承认呗,我不看体育频道。”他想表达他不认识徐世豪,可不认识徐世豪你提什么体育频道?   “你先回去吧。”我跟徐世豪说,然后小声补充了一句:“这我弟同学,你放心他不会乱说的。”   徐世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起了身,从手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扔给我。“我再联系你吧。”丢下这么一句他便下去了。   ☆、5.哥哥的恶趣味   我拆开纸巾包,把纸巾一张张盖在洒了一桌子的咖啡上,然后忽然想起刚才凌过说的话,便向他看去问道“你就是以前那个总抱着一把吉它往阁楼上爬的小孩儿?”   凌过愣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终于算是睁开了,然后反问:“你以前常来这里喝咖啡?”   “啊……好多年前常来。最近两年没怎么来了。”   “怪不得桌子上有铃都不知道。”凌过爬过来,伸手在桌子边上按了一下,不一会,服务员咚咚地跑上来,刚冒个脑袋,凌过便冲他喊了一句:“启明!拿抹布收桌!”   “收到!”叫启明的服务员又跑下去了,再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垃圾桶和抹布。等他擦干净了桌上的咖啡又跑下楼去以后,凌过才重新在我面前坐下,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我。   “想说什么?”我也看着他,我就不信他是徐世豪装深情那会才醒的。   “真没看出来,你前男友居然是徐世豪。”他咂咂嘴。   “你不是不认识他吗?”他瞪他一眼。   “嗯,不熟。”他点了点头。“这里常有名人来,大多都能说上几句话。”   “这是你家开的店?”我也没看出来,他居然是在我最喜欢的逝去的时光里长大的。   “我大姨家的。”   “那你真是那个抱吉它的小孩儿?”   “嗯。”   “还弹吗?”   “不弹了。”   “为什么?”   “不想弹就不弹了呗。”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睛也飘向窗外,然后转移了话题:“你那盆仙人球我没再扔了。”   “嗯。但你的床我还是会睡的。”   他回头瞪我一眼:“说真的,我真的特别讨厌别人睡我的床。”   “你怎么知道我睡过你的床?岳阳说的?”   “还用他说?也不知道你是睡觉呢还是游泳呢,每次你睡完我床单都皱巴巴的。”   我笑了起来,原来自己的睡相这么超凡脱俗。   “那个飘窗让你弄的挺……温馨的。”他又说,眼睛又飘向了窗外。   “怕给你屁股留下阴影。”   “撒谎前先打个草稿好吧?”他又瞪我一眼:“先前那十几盆是在故意制造阴影吧?”   “哪有十几盆?一共才十盆,我数着呢。”   “我心里的阴影足有几十盆。”   “那你心里阴影还真挺漂亮,跟沙漠绿洲似的。”   “你心里阴影才漂亮呢!百花齐放!百鸟齐鸣!”   “没你这么咒人的啊!”   “谁先起的头啊?”   “得!不跟你一个小孩儿一般见识。我说你今天怎么逃课回来睡觉了?才大一你就敢这么嚣张?”   “没逃课?我请假了。”   “撒谎吧!”   “不信你问岳阳,我让他帮我请的。”   “哎!你可别把岳阳给带坏了,我家岳老二可是要成为国之栋梁的人。”   凌过坏坏地笑了一下看着我问:“你家岳老二不老老实实呆在裤裆里还想去哪抛头露面?”   我立刻反应过来在桌子底下朝他踹过去一脚:“凌过你这斯怎么这么不正经?”   “在你面前装什么正经?好像你有多正经似的?”   “我怎么不正经了?”   “教人去夜店勾搭妹子上床逼老婆离婚的主意不是你出的?”   “你果然在偷听我们说话。”   “还用得着偷听?是你们自己上赶子到我耳边来说的好吧?”   “我们刚上来的时候你就应该出个动静让我们知道上面有人。”   “谁知道你们要说什么?这阁楼来来回回的人多了,我怎么没听到别人说这么劲爆的内容?”   “徐世豪不孕不育想离婚就算劲爆了?那你是没听过更劲爆的。”   “不,听到了,更劲爆的是徐世豪欲离婚跟前男友再续前缘。”   “别瞎说啊!”我瞪起了眼睛。   “我瞎没瞎说你自己知道,不过你想让我装聋子也行,请我吃顿大餐,咱这几个月来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了。”   “呦,还挺记仇啊!其实我也没怎么着你呀?”   “入学第一天就给我来个下马威还不算怎么着?扎我一屁股刺还不算怎么着?在我床上睡了好几个月还不算怎么着?”   “入学那天是你横行霸道我是路见不平,刺是你自己坐上去的又不是我动手扎的,我睡的是你的床又不是你的人……”   “你他妈倒是敢?”他脸立刻阴沉下来。   我笑笑,轻声而无奈地说了句:“是……不敢。”   他又瞪我一眼,然后起身往楼梯口走去。   “干嘛去?”我问了一嘴。   “回学校。”他头不回地下楼去。   “我送你吧,正好我要去接岳阳呢。”说着我也起身下楼。   去他们学校的次数多了,门口保安都不再拦我了,但宿舍还是没人带不让进,尽管宿舍管理员早就认识我了。我跟在凌过身后刚进宿舍楼大门,管理员就在登记室窗口里面问了一声:“凌过!岳阳他哥是跟你进来的?”   凌过头不回地答道:“不是!”   “我靠!”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停在了大门口。   凌过这才笑了一下回头跟管理员说:“你放他进来吧,我逃课被他抓回来的。”   “你又逃课?”管理员一副面对惯犯的口吻。   “什么叫又啊?我这是第一次。”   “倒是这个礼拜的第一次。”   “算你了解我。人我带进去了啊!”   “去吧!去吧!”   我跟在凌过身后进了宿舍,依如往常,他的被子花卷似地卷在床的一头,把对面岳阳整齐的被子烘托得特别另类。其实岳阳确实挺另类,我上大学那会军训过了男生宿舍的被子就再没整齐过,他却每天都跟雕刻似的坚持把自己的被子叠得有棱有角。   凌过进屋脱了外套扔在床上然后坐在了窗台上,背后靠着一个大抱枕,手里又抓起来一个夹在腋下,脚踝底下又垫着一个,然后脸扭向窗外,望着远处山角下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在玩航模。   我也把西装上衣脱了,扔在岳阳的床上,然后掀开凌过的被子躺在了他的床上。老实讲,他的床我都睡惯了,而且他的被子对我来说像是有一种魔力,盖在身上特别容易让人晕晕欲睡,可能是因为被子上有一股很好闻的男性荷尔蒙的气味,虽然这气味我尚未在凌过身上闻到过。   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恍惚听见凌过恼怒地喊了一嗓子:“我靠你怎么又睡我床?”   “别吵,我困了。”我在被子里嘟嚷一句,翻了个身,很快就睡踏实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刚准备伸手去裤兜里掏手机,忽然肩膀被人晃了一下,岳阳惊讶的声音响在我头顶上方:“哥?你干啥呢?”   我睁开眼睛看见他举着手机,原来电话是他打的。我揉揉眼睛坐起来说:“睡觉呗。”   “凌过在呢,你怎么还睡他的床?”岳阳眼睛都瞪圆了。   我抬头看了眼还在窗台上坐着却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本书的凌过,他也回头看着我,眼里有几分不爽。   “不忍心弄碎你的豆腐块。”我一边回答岳阳一边下了床,把凌过的被子按照花卷的形状团了回去,然后看了看表。“都快五点半了,你才下课?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岳阳把外套丢给我。“演唱会七点半才开始呢,我们先过去找地儿停车,然后再去吃个饭,估计时间就差不多了。”   “就你自己去吗?”   “不还有你吗?”   “我是说你没约同学吗?”   “啊,凌过晚上要参加学生会的活动,去不了。”   我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女同学!”   “找女同学干什么?看个演唱会又不是参加聚会。哎?哥……”岳阳忽然用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看着我问了一句:“你不会是想泡我们学校的女生吧?”   “行了,走吧。”对牛弹琴!我怎么会有这种人回了宿舍脑子却还拉在教室的弟弟?   演唱会开了近两个小时,场面挺火爆,现场也挺热闹,岳阳从头至尾都一直很嗨,我却始终抱着胳膊感到两耳轰鸣,头昏脑胀,因为台上唱歌的一群小男孩儿我一个也不认识,唱的什么也听不清楚,更无法体会台下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粉丝们的心情。   演唱会结束后去取车的路上,岳阳才拉住我的胳膊问:“哥,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呢?”   我笑了笑:“我早过了兴奋的年纪啦。”   “瞎说!比你年纪大的观众多了去了,还有大叔大妈呢!”   “我可不想跟他们那么奇怪,对着一群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孩子手舞足蹈的,倒像是吃了兴奋剂相似的。”   “哥你一定没有偶像吧?”岳阳用遗憾的口吻问。   “对。”我轻描淡写地回答他。其实我有,不,是有过。   “哥你生活真无趣。”他很快给我下了结论。   我笑了,搂住他的肩膀晃了晃问:“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你能有什么鱼之乐?”他不屑地看了看我。“我看凌过说的没错,一个喜欢仙人球的男人,心理得干涸成什么样?”   “凌过那小混蛋说的?”我又气又笑:“他懂个屁啊?我以前还真不喜欢仙人球,不过自从他被仙人球扎了我就开始喜欢仙人球了。”   “哥你真恶趣味!”岳阳又对我投来鄙视的目光。   我接着笑:“嘿嘿,你终于知道你哥我的人生乐趣是什么了?对,就是恶趣味。”   上了车,岳阳看着路上仍然熙熙攘攘的人群,才忽然像是想起来似的问:“对了,哥,后天就是24号了,我约了几个同学晚上去KTV,你有空吗?”   “都哪些同学?我认识吗?”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有女同学吗?”   “有啊,我们班花许纯芽,哦!人家现在已经晋升为校花了!”   “是吗?”岳阳约校花一起过平安夜?我一听心里一阵窃喜,便说:“那你们去玩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你不去?”岳阳忽然眼睛一亮:“哥你是不是有约会?”   “我跟谁约会去呀?”我不禁苦笑:“别瞎捉摸了,我跟你们这帮小孩儿玩不到一块,到时候我可能会跟几个朋友去酒吧窝一夜。”   “那你别喝多了。”   “你还知道操/我的心呢?那你们呢?准备喝多少啊?”   “哥……你放心,我们……肯定不喝酒。”   “骗谁呢?”我瞪了他一眼。   “那……保证不多喝,一人一瓶。”   “反正你给我记着,你要敢喝吐了,或是耍酒疯,再或者酒后乱性什么的,你这辈子都别再想喝酒!”   “我操!你都幻想你弟弟酒后乱性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不许说脏话!”我在他头上推了一把,然后义正言辞地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正在青春躁动期,喝点酒那都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一起出去玩可以,但一定要把握好度,知道吗?”   “行行行,我知道了。”岳阳不耐烦地嘟嚷一句:“不就去个KTV吗?搞那么紧张干嘛?”   把岳阳送回学校以后,我一路狂奔,赶在夜里十二点前进了家门,正脱着鞋呢,岳阳的短信就过来了。   哥,你跟我们一起去KTV吧,凌过说你要不去他就不去了。   我愣了一下,他什么意思?爱去不去呗,还扯上我干嘛?   他不去拉倒。我回了一条。   很快岳阳的短信又过来了:许纯芽说凌过要是不去她也不去了。   我去!闹了半天人家校花是冲着凌过才答应去的?我还以为岳阳脑袋开窍了呢!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好要不要去,既然人家校花看上的是凌过不是岳阳,按说她去了岳阳也没戏。但如果校花不去,就几个男生一起在KTV折腾肯定喝得找不着北,而且难得岳阳的朋友圈里能有女生还是校花,就算校花看不上他,如果关系处好了,也备不住校花的姐妹花们谁能看上他。   我要是不去,岳阳大学生涯的第一个平安夜就成了光棍节。我要是去,可能会为岳阳创造接触到更多女生的机会,但凌过肯定会在我面前臭嘚瑟我又奈何不得,现在他手里可是攥着足能毁掉徐世豪半个人生的秘密。   岳阳又发了条短信给我:哥,你到底去不去?许纯芽等凌过的答复呢,如果他不去她就跟别人去玩了。   我又纠结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回了一条:你想不想让凌过和许纯芽一起去?想好了告诉我。   岳阳很快就回了短信:这有什么好想不想的?大家都去多热闹啊!   看样子岳阳对那个许纯芽也没怎么上心,我操碎了心也是白搭,但去了至少能帮他多创造一些别的机会吧?于是我回复了他:我去。   他很快又发来一条:那到时候你来接我们,吃了饭再去唱歌。   你们吃饭我就不去了,告诉我哪家KTV,说好时间我直接去那跟你们会和。我回了一条。   他又发一条:那不行,你还得来付饭钱呢。   我又回:我把钱给你打卡里。   他又发:不行!我都跟大家说了是我哥请客,你人不到多场我多没面子。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晚安!   臭小子!这根本就不是商量完全就是命令!我扔了手机,叹了口气。算了,随他去吧,只要他高兴,还从来没跟岳阳一起过过平安夜呢,今年就给他面子陪他全程吧,正好也能看着不让他喝酒。   ☆、6.平安夜的司机   24号中午,快餐店送盒饭来的时候,林亚东端着饭盒进了我的办公室一边递过来一边问:“岳蛟,晚上有安排吗?”   “嗯,陪我弟弟去吃饭唱歌。”我接过盒饭,又是土豆丝、青椒丝和豆腐丝,两块红烧肉还都是肥肉,就半颗卤蛋看上去还有点食欲,咬一口却齁咸。叹了口气,我放下饭盒,从抽屉里的存货中翻出两只卤鸡爪,给了林亚东一只,随口问他:“你晚上干什么?”   “原来打算叫上几个还单着的老同学一起去吃顿好的再去酒吧坐坐,既然你不参加,那就我跟胡鑫两个人去过二人世界了。”   我笑了笑:“你们俩都想清楚了?真的要在一起?家里人知道了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吧。”林亚东也笑了笑,然后一抬屁股坐到我办公桌上,豪迈地说:“其实吧!我倒是没什么,我爸没什么脾气,拗不过我,我妈又管不了我,我就怕胡鑫那边将来出点什么问题。但就算真出了问题,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不怕!”   我没再说话,啃了几口鸡爪,又拿起那盒令人毫无食欲的盒饭。   “我说……”林亚东忽然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问了一句:“你真打算就这样了?”   “哪样了?”我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幻想着胡鑫他爸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你自从跟徐世豪闹掰,就再也没谈过恋爱,估计一夜情什么的也没有吧?都六七年了,你真耐得住?   我这才看了他一眼,无声地一笑:“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你什么意思?言外之意,如果换作我,我就一定耐不住了呗?”林亚东瞪我一眼。   “那你试试?要是你跟胡鑫也掰了,你能独守空房多久?”   林亚东刚要争辩,张了张嘴之后却又妥协地笑了:“算了,我必须承认我在这方面不如你。最多三个月,然后就得另寻新欢。”   “三个月?你小子也太不甘寂寞了吧?你说我是不是得把这话告诉胡鑫?”   “别别别!”林亚东连忙陪笑脸:“我这也就跟你才敢说实话,喜欢是喜欢,不想放手是不想放手,但绝对做不到分手了还能为他守身如玉。”   “你这话不对,洁身自好跟守身如玉是两回事。你以为我一直一个人是为了给徐世豪守身如玉?你脑子进水了吧?”   “不是啊?”林亚东这才如梦方醒地看着我。“我一直以为……以为你情圣呢!原来不是啊!”   我翻了个白眼扔下盒饭又从抽屉里翻出一包薯片拆开了。   “哎,我说岳蛟,假如徐世豪有一天回心转意……”他话还没说完我桌上的手机就响了,于是帮我拿起来看了一眼,见是陌生号码便递给我接着把话说完:“你还会回头吗?”   “我是匹好马。”我一边回答他一边接了电话:“喂,您好,哪位?”   “岳蛟,是我,徐世豪。”   一听到手机里的声音我立刻瞪了林亚东一眼,这小子真是个乌鸦嘴!他被我瞪得一愣,一副求知欲地看着我。   “啊,有事吗?”我轻轻地问了一句,口气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像是面对一位很普通的朋友。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个饭。”   “哦,晚上我有约了。”   “是……和……什么人?”   “我弟弟,让我请他一帮同学吃饭,估计会闹到很晚。”   “哦!这样啊。”对面似乎如释重负,然后换上轻松的口吻:“那明天行吗?或者时间你来定,你方便就行,我晚上基本都有时间,随叫随到。”   “啊,那什么,我最近挺忙的,你要是有事电话里说吧,如果是关于案子的事,我确实帮不上你什么忙,你就顺其自然吧。”   “岳蛟,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我是真帮不上你,如果能帮还能怠慢你这个老同学吗?”   “老同学?我……我现在就只是你的老同学了吗?”   “嗯。”   “岳蛟!”徐世豪忽然激动地叫了一嗓子:“你能不这样吗?”   “你喊什么?我哪句说错了?”我也不客气地项了回去。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语气又缓和下来:“老同学就老同学吧,总归不是陌生人。那你什么时候能有空见见我这个老同学?”   “不太好说。”   “如果你想故意躲着我,你就直说,咱俩之间不用遮遮掩掩的。”   “呦,这话说的,好像我还跟你玩欲擒故纵似的。我告诉你徐世豪,见你我永远没空,你也别瞎捉摸了,就这样吧,啊!”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就挂了电话。   当我叫出徐世豪这三个字时,一直在旁边偷听的林亚东差点摔了饭盒,直到我放下电话还两眼发直地盯着我。   “吃完没有?吃完就出去。”我瞪了他一眼。   他这才吞了下口水既震惊又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跟徐世豪又勾搭上了?”   “谁勾搭他了?你稀罕你跟他一起吃饭去!”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不是,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我就刚刚提了一嘴,他这电话就打过来了,我能不胡思乱想吗?你不是说自从分了手就再也没联系过吗?”   “嗯,现在也没联系,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你是……真不打算再见他了?”   “见他干嘛?我当初摔得还不够惨?还想再摔一次,从骨折直接变成瘫痪?”   “见个面也……不至于吧?”   “至于!”我又瞪他一眼,然后把两个饭盒塞在他怀里把他往外推:“干活去!别以为你是我老同学就可以偷懒!”   “谁偷懒?这不午饭时间吗?真是……我……我饭还没吃完……”林亚东被我给推出门去以后,冲着胡鑫喊了一嗓子:“小胡!给你的岳老板丢饭盒去!”   胡鑫笑了笑没理他,边吃边说:“咋就成了我的岳老板?不也是你的岳老板吗?要丢你丢,我还没吃完呢。”   “小胡你等着!看我不弄死你的?”林亚东恶狠狠地叫嚣着。   胡鑫笑得更宏厉害了:“哎哟,林大律师,你要弄死我可就是知法犯法,不用审就可以就地正法。”   “那我就把你弄残。”   “那谁去给你送牢饭啊?”   外面还有几个在隔断里吃饭的律师,听见他们一唱一喝地都跟着笑了,开始七嘴八舌地开起了玩笑。   我关上门,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看了看手机,然后拿起来把刚才的来电记录删掉了。   本来下午想看看另外几个律师跟的案子的进展情况,但徐世豪一个电话把我弄的没心情了,所以我拿了钥匙就走了。路上给岳阳打了个电话问他打算在哪吃饭,他让我订,我说行,然后开车回了家。   晚上吃饭的都是一群小孩,就我一个大叔级的,再一身西装革履肯定更格格不入,于是我从里外地换了身休闲的,然后又去发廊修了修头发。出来时都快三点多了,我怕晚上订桌的人太多没好位置,便直接奔着目的地去了。   为了避免众口难调,我订了一家烤肉自助餐,中式西式应有尽有,他们爱吃什么吃什么,吃多少都没问题。订了一间十人大包,视察了一下环境还不错之后,这才放心去学校接人。   赶到学校时刚过五点,岳阳就已经带着一大帮同学在校门口等着了。除了凌过和他们隔壁宿舍的两个男生以外,另外还有两男两女都是陌生面孔,其中一个女生长的很漂亮,却一点也不艳俗,属于气质型美女,应该就是他们的新晋校花了。老实讲,如果她能成为岳阳的女朋友,我会非常高兴,但很明显的,岳阳那傻缺样还真配不上人家。   “哥,你今天怎么穿么这样闷骚?”岳阳一开口就暴露了他智商,有这么说自己老哥兼今晚的财神爷的吗?   “你看不顺眼那我回家睡觉去了。”我转身就往回走。   “别别!”岳阳冲上来抱住我,连忙献媚:“哥你身衣服太好看了!把我们这些祖国花朵都给比下去了,你也太喧宾夺主了!我这不是恼羞成怒了吗?”   我被他气笑了,回过身来问他:“这都是你同学?”   “是是,有我们班的还有别的班的,来给你们介绍一下。”然后他就一个一个报上他们的名字,让他们管我叫哥。除了许纯芽,其他的陌生人我听一遍名字也记不住,包括那两个隔壁宿舍的男生虽然看着眼熟但名字也叫不上来。面对眼前这几个青葱少男少女眉开眼笑地问好,我只好不断地点着头统一称呼:“帅哥你好,美女你好。”   介绍完了岳阳开始安排大家上车。“那个……我哥的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我们兵分两路吧。我和凌过带两个女生坐我哥的车,王岩你和其他人打车跟着我们。”   “好的!”那个叫王岩的应了一声便带着另外几个男生去打车,伸手拦车的动作很是优雅。他是岳阳隔壁宿舍的,但跟他不同班,好像是金融专业的,据说家里挺有钱,长的也挺好看,典型的高富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许纯芽是为了凌过才答应来的,还真觉得他们俩才登对。凌过虽然长相比王岩好,但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的,即使他不是Gay,身边也只适合站太妹。   ☆、7.平安夜的钱包   岳阳刚上了副驾就被凌过一伸手给扯了下来:“你后边坐去!”说完毫不客气地窜上副驾。   鉴于能够让岳阳跟两位美女挨着坐,我也就没计较他这种傲慢的行为。   岳阳坐在了我后边,等两个女生也上了车,我把车开上了路,他便扒着我的靠背跟我说话:“哥,我们今晚玩通宵好吧?反正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大家都放松一下……”   “你们明天没课?”我打断他。   “没有!”   听他回答的斩钉截铁就知道是撒谎,于是我问旁边的凌过:“凌过,你们明天真没课?”   “有。”他盯着前方的路面,不动声色地出卖了岳阳。   “凌过!”岳阳在他靠背上敲了一拳。后面的两个女生也跟着哀叹起来,许纯芽还埋怨了凌过一句:“你怎么那么烦人?好像你有多喜欢上课似的!”   “嫌我烦人就别跟我说话。”凌过没有附带任何情绪的一句话还是很无情地甩了许纯芽一巴掌,但许纯芽并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对他说:“我就不信你明天还回学校上课去?明天不是你生日吗?我们一起给你过生日吧。”   “我没生日!”凌过的态度终于冷了下来。   许纯芽被咽的说不出话了,旁边的女生连忙打圆场:“哎,芽芽,你听谁说的明天是凌过生日?”   “我在班长的登记本看到的,他把咱班同学的身份证号码都记下来了。”许纯芽小声说。   女生又说:“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不一定是准的,我高中时的同学有好几个都改过身份证呢。”   “嗯,也是,我就是问问,不是就算了。”许纯芽这话像是说给凌过听的,有些讨好的味道。   岳阳这才接过话来:“应该不是,我都没听他说过,而且谁过生日不得提前跟大伙打招呼啊?明天真要是他生日,他肯定不会瞒着大家的。”   “嗯。那岳阳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许纯芽开始跟岳阳说话。   “八月八号,好记吧?”   “好记,就是还有大半年呢。”   “还有多久不是重点,重点是……正好是暑假,你们都回家了。唉……”岳阳叹了口气。   “没事,你要是想叫大家一起给你过,就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可以约在一个离大家都近点的城市,就当旅游了,也挺好玩的。”   “行!”岳阳又开心了,然后扒着我的靠背晃了晃问我:“哥,你说到时候我回来行不?就咱们这,你也在,多热闹。”   “随便你。”我没什么意见。   岳阳更开心了,开始展望自己过生日的盛况,两个女生也挺配合,一直说个不停,甚至都在商量细节了。   一路上听着后面三个人滔滔不绝叽叽喳喳,我没再说话。凌过也始终沉默着,甚至动都没动过一下,整个身体像一直僵在座位上。我偶尔偏头去看看他,他也像没察觉似的,脸扭向窗外,安静得出奇。   虽然不太了解他,但我还得觉得这不太像他。就算是生气,他也不是个无话可说的人,除非……他是有意回避什么。难道是生日这两个字?这是年轻人最喜欢聊的话题之一了,他却如禁忌一般避而不谈,难道有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吗?   也许吧,我在心里轻叹一声。我也是从他的年纪走过来的,也同样在那样的年纪了解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有很多事很多经历是无法与人分享的,甚至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到了饭店,包房里坐了一屋子人之后,凌过的脸上才慢慢露出笑容,并开始跟大家说话,也包括许纯芽。   大家端着盘子去自助区取餐的时候,我留下来给大家看包,等有人回来了我再出去。第一个回来的是凌过,他手里就一只盘子,只夹了些海鲜和沙拉。   “你怎么吃的这么清淡?”我奇怪地看了看他。   他笑了一下坐下。“我留肚子吃烤肉啊。”   我没再说什么,刚好手机响了一声,好像有短信。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但不是垃圾短信,从内容上看,发信人是徐世豪。   [岳蛟,你别躲着我,我现在不是一时冲动,你能冷静下来跟我好好谈谈吗?你能试着去体会一下我一个人在平安夜里默默回忆过去我们在一起时的那些日子,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我把手机往桌上一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胸口有些起伏。妈的!纯心给人找不痛快呢吧?   “怎么了?”凌过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我,见我不语,便没再问,转身又出去了。   我平息了一下怒气,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算了,不要让一个已经不再相干的人搅了今晚的兴致。我把短信删了,然后拨了林亚东的电话号码。   “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给我打电话?”林亚东像是在吃东西,说话时嘴里有食物。   “你跟胡鑫在一起呢?”   “啊,吃饭呢,在西餐厅。”   “挺不要脸啊!人家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   林亚东这才笑了:“你还真说错了,成双成对来吃饭的真不止我和胡鑫两个,我看看啊……”感觉他在伸脖子。“就我放眼一望吧,就看到三对同性的,还有一对年纪比我们都大的呢。”   “鬼扯吧你。哎,我说,你俩吃完饭然后干嘛去呀?”   “你什么意思?直说呗。”   “就是我跟一群小屁孩儿真没什么共同语言,一会吃完饭还要去唱歌,你俩要是没事过来呗,一起玩。”   “才不去呢!”林亚东态度坚决地回绝掉:“你要不愿意跟小屁孩儿们一起玩就把他们送到地方出来找我们,咱去酒吧怎么样?”   “你喝酒不要命的,不想去酒吧,要不去逝去的时光吧。”   “喝咖啡?那能喝多少啊?两杯下去明天准胃疼。”   “你不会喝果汁啊?”   “你当我三岁啊?岳蛟,我三十了!三十!我要喝酒!喝酒你懂吗?”   “滚你的吧!”我挂了电话,一抬头看见凌过靠在门框上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快。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我打个电话怎么好像还把他给得罪了似的。   “小屁孩儿怎么了?”他反问,一脸的不爽。“你当小屁孩儿的时候什么也不懂?你当小屁孩儿的时候就像大人眼里的傻子吗?”   “我没这意思啊。”没想到他在门口偷听我打电话,不就是一句小屁孩儿吗?至于这么较真吗?   “没这意思你就跟我们喝酒!”他身体离开门框,挑衅地看着我。   “那不行!”我站起来,从他身边擦过去,丢下一句:“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烦它。”   岳阳他们几个已经往回走了,说说笑笑的显得特别开心。我向他们笑笑,然后开始寻找自己想吃的东西。等我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坐在桌边开始吃了,热热闹闹的,虽然都是孩子,但我还是满足地吐了口气。毕竟,这是一个特别的平安夜,与以往的平安夜都不一样。   自助吃了两个半小时,各各撑得直揉肚子,除了我和凌过。我明白,除非心里有事,否则谁会放过这样一个胡吃海塞的机会?只是,不知他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烦心事,即使我像他这般大时已有烦恼,但也不至于那么明显地挂在脸上。   许纯芽是挨着他坐的,一直找机会跟他说话,他虽然没不搭理,但始终板着一张脸。岳阳挨着我,除了吃以外就一直跟挨着他坐的王岩说话,似乎也没注意到凌过和许纯芽两个人一冷一热的对比鲜明。其他人都在忙着吃和聊天,偶尔另外一位女生会接许纯芽的话,但很快就会被走进来送烤肉的服务生打断。总之,大家主要都在吃,并且吃的也很开心。   岳阳这个傻缺直到最后结账时才跟我说了一句贴心话:“哥,你好像没吃多少啊。”   “我中午吃多了。”我说,岳阳就没再说什么,招呼大家转战KTV。   平安夜的晚上包房很紧张,等了一个小时才等到一个大包,要不是他们想玩通宵,本来中包就足够用了。等包房的这段时间,除了许纯芽和凌过以外,都不见了人影,连岳阳那小子都不知道耍哪去了。我们三个坐在大厅的沙发里一边发呆一边等包房,凌过像是困了,一直打哈欠,许纯芽小声地跟他说着话,因为大厅太吵,我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始终也没见凌过的嘴动过几次。   我靠在沙发背上玩手机,中间又收到两条短信,都是徐世豪发的,无非就是在述说相思之苦,我都是看一眼就删。无聊!现在想起我来了,拿我当节过呢?没男人的日子是挺不好过的,特别是有过跟男人缠绵的经历之后,但真正能折磨我的并不是那些曾经或美好或痛苦的记忆,而是我自己的选择。这个选择与徐世豪无关,但他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就像专程来提醒我,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一样。   很多年前,爸爸诅咒般的声音无法抗拒地又在我耳边响起:“岳蛟,你要给我发誓!我们妥协了,你也要做到你对我们的承诺,否则不得好死!”   “是,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碰任何男人了。”当我发那个誓言的时候是绝望的,但心却是平静的。他们妥协了,永远不再要求我结婚,但我必须用等价的条件同他们交换。   发了誓就要遵守。为了自己的誓言,我会孤独一生,但我也解脱了。即使不能跟自己爱的人一起幸福,却也不必跟自己不爱的一起不幸。   徐世豪选择了一条与我截然相反的路,结婚生子,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一起不幸。可惜,他更不幸,婚结了,却无子。但他还有一条路可走,他可以离婚,然后找一个相爱的人一起过幸福的下半辈子。他想不提醒我都难,因为他的无子使他可以重新选择,而我呢?我没有退路。   才开始就已经看到结局的人生,过着是一种什么滋味?也许就像一年365天,天天吃面条吧?吃到恶心了也得吃。   这样的日子有多可怕,我不敢去多想,我现在只希望岳阳不要步我的后尘,我们岳家兄弟两个不能都走同一条路,这是一条死路。   想到岳阳,我发现一直没见他的人影,究竟去哪了?于是我拨了他的号码,很快听到他亢奋的声音:“哥?有包房了?”   “还没。你去哪儿了?”   “在外边透气呢,里面太吵了。”   “跟谁在一起呢?”   “大家都在一起呢。”   “啊……别乱跑啊,有包房了我就叫你。”   “知道了。凌过跟你在一块吗?”   我侧头看了一下。“在呢。”   “你叫他听电话。”   我推了推凌过,把手机递给他。他接过手机问了句:“干嘛?”   也不知道岳阳跟他说了什么,他便站了起来,然后把手机还给我,拉起许纯芽出去了。   我继续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等包房,直到快睡着了才听到叫我的号码。   ☆、8.不能过的生日   一帮人呼拉拉冲进来之不易的大包,立马有几个人扑上大沙发滚了两圈。   我去售卖区点了10瓶啤酒,10瓶可乐,两个水果盘,一个坚果盘,一个果脯盘和一个熟食盘,然后就在外面休息区找了个舒适的沙发躺在了上面。这里没那么吵,而且可以不用把自己伪装成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但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这种宁静与放松被打破了。   凌过出现在我头顶上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忽地一下坐起来,抬头看着他问:“你出来干嘛?”   “岳阳让我来找你。”   “你们玩你们的呗,我有点困了。”   “我也有点困了。”他说着,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来。   然后我们开始大眼瞪小眼。不,确切说,我们开始一起发呆,没有言语,也没有眼神的交流。   我不知道岳阳叫他来找我这个理由是不是真的,但我比较怀疑。他似乎是今晚呆在我身边时间最多的一个人,虽然没说过几句话,而且据岳阳说非要我来也是他的意思,我不能妄自猜测他的动机,但他还是有些比较明显的行为说明他有想和跟我呆在一起的目的。   我暗自叹了口气,不管什么原因,这小孩儿都让人想要设防。但这样相互对坐着却一句话也不说,气氛更诡异,于是沉默了半天之后,我终于开了口:“明天真不是你生日?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关你什么事?”他白了我一眼。   嘿!还真不关我什么事,算我嘴欠。“当我没问。”我没好气地说。   他这才又悻悻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犹豫着说:“岳蛟……”   “岳蛟是你叫的?”我打断他:“叫岳哥!别整的咱俩跟同龄人似的,你个小屁孩儿怎么那么没礼貌呢?”   他又不耐烦了:“岳个屁哥?就叫你岳蛟,爱答不答应。”   “你再叫声试试!”我直起身子瞪起了眼睛。   他向后躲了一下,才小声说:“岳……大律师。”   哼!算你识相。“怎么的?有事?”   “没事。就是……你刚不问我生日吗?你要是告诉我你生日是什么时候,我就告诉你。”   “我今年生日过完了。”   “估计也是过完了,今年这也没剩几天了。那明年的呢?”   “明年的还早。”   “那后年的呢?”   “你年年生日还带不一样的?”   “那你干嘛不说?”   “说了能怎么的?到时候你送我生日礼物?”   “你想的美!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星座的,是不是跟我相克!”他不屑地瞄着我。   “那你什么星座啊?”   “摩羯。”   “摩羯跟哪个星座相克?”   “嗯……处女。”   “那我就是处女。”   “你是处女?你应该是处男吧?”他又一副嘲笑的口吻。   “你才处男呢!”我狠狠地瞪他一眼。   “啊……我就是处男啊!”他坏坏地冲我笑了一下,   “不是吧?”我也笑了。“看不出来啊,还挺纯洁的啊……”我故意拉着长声,就是想恶心他一下。   “什么叫看不出来?”他又恼了:“我看着就那么像不正经的人吗?”   “挺像的啊。”我故意说:“这不还在这里勾搭男人呢吗?”   “你!岳蛟,你个老流氓!”骂完这句,他腾地站起来就走。   “哎!”我叫住他,这才认真地说:“别生气,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生日,我就给你道歉。”   他停下来,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我,问了一句:“你说真的?真的会道歉?”   “嗯。”我点点头。   他这才走回来,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小声说:“今天。”   “什么?”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那你怎么不早说?今晚吃饭的时候……”   “那是昨天。”   “啊?”   他忽然把手机屏放到我面前:“你看,现在已经是25号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是00:04我才反应过来,还真是,现在已经是圣诞节了。“你真是圣诞节过生日?许纯芽没说错?”   “没有。”他答的很轻,然后收起手机又坐下来:“我不想让人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我也从来不过生日。”   “为……为什么呀?”我不得不好奇一下,这确实挺让人惊讶的。   “哪那么多为什么?”他突然来了精神地看着我说:“给我道歉!”   我笑了:“你这小屁孩儿,是不是故意骗我的啊?”   “谁骗你?许纯芽都说了她看到我身份证号码了。”   “好吧。”我无奈地点点头,小声咕噜了一句:“对不起啊。”   “没听清!”他得寸近尺地对我吼了一声。   我“咝”了一下,然后又大声说了句:“刚才对不起!”   “行了,大人给小孩儿道歉,看你以后还威风不?”他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哎!你个混小子!”我跟上去,在他屁股后面狠狠地给了一巴掌。   他回过头来刚要生气,我陪了笑脸问:“今天你过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我说过我不过生日。”他又狠狠地瞪我。   “不要礼物啊?那也行。我请你吃个饭吧,去逝去的时光。”   “我在逝去的时光吃了半辈子了。”他索然无味地看了我一眼。   “你才多大就半辈子了?”   “用你管呢?”   “那你说去哪?”   “没想好。”   “那想好了告诉我。过时不候啊!别到明天了才想起来。”   “到明天想起来怎么了?我不过生日,你要请吃饭也不能在今天吃。”   “过了今天就不请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一天天的忙着呢。”   “谁稀罕?”他白我一眼,推开包房的门,顿时让我们置身于声浪之中。   岳阳是麦霸,这会正抱着麦坐在角落的吧台里,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他唱歌不难听,但也绝对不好听,所以观众席上的大多数人都晕晕欲睡状,只有许纯芽和王岩两个人还给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沙锺。   岳阳唱完一首《我是你的眼》,许纯芽象征性地鼓了鼓掌,王岩站起来把他推开说:“该我了。”   王岩唱歌还行,就是选了一首比较深沉的老歌《再回首》,所以唱完包房里没一个人还嗨得起来,只有岳阳称赞了一句:“王岩你报名参加咱学校的校园歌手大赛吧,肯定能拿到名次。”   “我没兴趣,唱着玩玩,而且我就喜欢这种没气氛的歌,没人愿意听。”   “我愿意听。”岳阳说。   许纯芽带着困意也说了句:“我也愿意听。”   “行行,以后就唱给你俩听……”王岩正说着话,伴奏突然一切换,包房里响起一阵极其欢脱且令人瞠目结舌的乐曲,大屏幕上愕然跳出一首歌的名字《俺是公社饲养员》。   “谁……谁……谁点的?”岳阳惊呼起来。   只见凌过向他晃了晃麦,正端坐在沙发里,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王岩顿时一头扑倒在茶几上,许纯芽没听过这首歌,光听前奏鸡皮疙瘩就起来了,立刻跳起来张大嘴盯着屏幕,另外几个睡意朦胧的兄弟也撑起身子往大屏幕上看去。   然后,就听凌过用非常活宝的声音开始唱这首年代久远听上去却极其提神醒脑的民歌。   俺是个公社的饲呀么饲养员哎哎,   养活的小猪哇一呀么一大群儿哎哎。   小猪崽儿,白蹄子儿,   一个一个劲地直蹦起儿,   小猪崽儿撅撅嘴儿,   一个一个劲地拱地皮儿呀,   抱起那小调皮儿,   心里美滋滋儿哎,   起早贪黑没呀么白费力儿呀。   唉嗨哟!   凌过一边唱一边还用手势在身后那一群同学身上扒拉着,好像赶猪一样。本来就够搞笑的一首歌,再加上他的动作,一屋子人都笑翻了天,所有人都精神了,困意全消。   “我的妈呀!我是什么歌啊?笑死人不偿命啊!”许纯芽笑得肚子都痛了。   “凌过,你有病啊!把老子都快笑吐了!”岳阳笑得差点摔到地上去。   “凌大侠!你神武的形象再也没有了!”   “太逗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哪天你给我录个彩铃吧,我早上当闹钟使,绝对立马精神!”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笑着,凌过也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唱着。唱完了把麦一扔,躺到了沙发里,然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在问:“怎么样?”   我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说实话,他这首歌确实把我今天所有的不快和郁闷都唱没了,心情好多了,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唱这么一首歌,而且他从哪学来的呢?这首比我年龄都不知道要大多少呢!   大家开始闹他让他再唱一首,于是他起来又点了一首歌,这回他却正儿八经地坐在那唱歌了,唱的是陈奕迅的《背包》,伤感与沧桑从他并不算太成熟的声音里漫延开来,竟丝毫不比原唱逊色,虽然是不同的音质,不同的感觉,却同样能够渗透进人的心灵深处,让你深深地震撼。   凌过唱完以后,大家唱歌的兴致算是都起来了,个个跃跃欲试地跑去点歌,但岳阳点的太多,几乎他唱四首歌才能轮到别人唱一首。不过大家对能不能轮到自己唱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吃吃喝喝的,间或聊聊天,还有玩色子的,不知不觉就唱到三点多了。   其中两个男生和另外那个女生已经困了倒在沙发上睡了,许纯芽仍然粘着凌过,凌过也算给足了她面子,跟他一边说话一边静悄悄地玩色子,输了的就随便挑一样桌上的东西吃下去。岳阳和王岩两个在拼歌,虽然水平不在一个档次上,但岳阳选的歌主要靠吼,所以在气势上他也不输王岩。还有一个男生出去好一会了一直没回来,不知道是遇上熟人了还在外面的休息区睡着了。   我手机已经没电了,在我坚持不懈地玩了三个小时的手游之后。这会虽然觉得困劲上来了,但太吵的环境我睡不着,所以有点百无聊赖,于是我也去点歌器那翻了几下,点了首歌。   岳阳大概又唱了三四首,我点的歌才到,他的哑子明显都有些沙哑了。   随着前奏的响起,大屏幕上出现一首歌名耳熟能详的《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我之所以点这首歌,是因为它难度系数低,而且还不算太俗。还没睡着的几个人看我拿起了麦克,不知道是困的还是压根对这首歌没感觉了,似乎没有任何期待地安静着。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   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   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   亲爱的你好想再见你一面   ……这几句唱出来以后,王岩和许纯芽给我鼓了鼓掌。由于我正犯着困,声音听上去有点沧桑,加之对这首意境的把控还比较好,所以听起来感情投入的相当到位。   整首歌唱完的时候,岳阳递给我一瓶可乐,并用崇拜的目光对着我感叹:“哥,没发现你唱歌这么好!黄品源都被你比下去了。”   “是,我比他帅。”我笑了笑,喝了口可乐。   这时许纯芽在沙发里抬头望着我,诡异地笑着,信心十足地说了一句:“哥,你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又笑,然后懒散地往身后的沙发里一坐,回了句:“说的没错,我帮人家打官司一年下来至少拆散几十个家庭。”   “哥你真逗。”王岩笑着说:“而且歌还唱的好,我都开始崇拜你了。”   “别,你唱的也不差,假以时日,超越我简直轻飘飘。”   “哥,你可别抬举我了,我是业余的,你听着特像专业的。”   “过奖了”我又笑了笑,没继续再说什么。他倒是说对了,上大学那会,我是学校乐队的主唱,后来因为我的退出,乐队也解散了。不过这些事,我不愿意跟任何人提,连岳阳都不知道。   ☆、9.凌过的邀请   “哥,你有女朋友吗?”许纯芽忽然很认真地插/进来一句。   我愣了一下,还没等我作出回应,王岩接了一句:“你什么意思?看上岳哥了?”   “别瞎说,我哪配得上哥?许纯芽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就是想如果哥还没有女朋友的话,我可以把我表姐介绍给他,我表姐人可好了……”   “就烦你这样的。”王岩打断她:“自己还没处过对象呢,就急吼吼地给别人介绍对象,关你什么事啊?”   “谁说我没处过对象了?”   “你处过?和谁呀?”王岩发现新大陆地看着她。   “用你管啊?”许纯芽也白了他一眼。   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呛着,一直没说话的凌过忽然坐到我身边小声问了我一句话:“元旦我们学校有一个义演,有没有兴趣来当表演嘉宾?”   “啊?”我又一愣,不明白他们一个学校里的演出,关我什么事,还能问到我头上来。   看到我眼中的不解他跟着解释了一下:“就是学生会发动学生给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募捐,但又怕大家有逆反心理,所以就换了种形式,组织一场校园义演,然后卖门票、饮料、零食和荧光棒、鲜花什么的,再把赚的钱捐了。这次义演不光是本校的学生,还有校外人士,比如娱乐圈、体育圈的小明星之类的。’”   “哦。”我听明白了,虽然他能把和我娱乐圈、体育圈的小明星放在一起邀请,我还是挺吃惊的,但也仅此而已。   “怎么?”他的吃惊倒是挺明显,皱着眉头看着我追问:“是没兴趣还是耍大牌?”   “我耍什么大牌?我连牌都不是。”我瞪了他一眼。   “那你是没兴趣?看不起这场义演?不屑于帮助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他一脸鄙夷。   “少给我扣帽子!我是快十年没登台了,不习惯。”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然后赶紧打了个岔:“都还有谁去?”   “连俐,范哲琪,杜宏宇。”   连俐和范哲琪是本市小有名气的歌星,杜宏宇是本市花样滑冰运动员,在国际赛事都拿过大将,这几个人在国内不算出名,却是本市的骄傲,他们学校能请到他们也算很有面子。   “他们都常去逝去的时光吧?”我一语道破天机。   凌过笑了笑,点了下头:“我跟他们挺熟的。”   “你在学生会?哪个部门?”   “外联部。”   “呵!把你放在这个部门还真合适,我还以为你是文艺部的呢。”   “文艺部也找我了,不过我不愿意去,外联部有很多借口可以离开学校去办事,我逃起课来也方便。”   “是吧?我就说上次在逝去的时光遇见你时是逃课,你还不承认。”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有什么好承认的?”   “那现在怎么好意思承认了?”   “这不是……想请你当嘉宾吗?”   “那我得好好想想,如果你愿意给我伴奏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做不到,我好多年不弹了。”他一口拒绝。   “那算了。”我也一口拒绝。   “岳!大律师!”他瞪着眼睛明显是吞下那个“蛟”字之后改的口,然后咬了咬才牙说:“那个……我再说个人你去不去?”   “谁?”我看着他,不知道他准备搬出何方神圣。   “这次义演是徐世豪主持。”   “不去!”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态度更坚决了。   “是我请你不去还是他去你不去?”他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   “他也是你请的?”我狠狠地看着他。   “不是,我不认识他。是体育部部长请的,他们熟。”   “他去我就不去。”我冷着脸别过了头,看见岳阳和王岩、许纯芽不知道在说什么,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也没留意到我们这边。   “那……”凌过似乎想了想,然后硬着头皮说道:“我给你伴奏呢?”   我又回过头去看他,很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请我去?你们学校庙太大,我这佛太小,不,我连佛都不是,我去干嘛?”   “你刚不是说如果我给你伴奏的话你就去吗?”   “我说可以考虑。”   “那你考虑好了吗?我答应给你伴奏了。”   “咝……”我倒为难起来了,虽说我没说的那么肯定只要他伴奏我就去,但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意思,他现在说愿意给我伴奏了我再说不去,未免食言,但一听是徐世豪主持演出,我还真是一百个不想去。   “你还犹豫什么?”他用膝盖撞了撞我的腿:“又不是要你出钱,人家明星都去了你端什么驾子?再说了,这是奉献爱心回报社会的好事,你觉悟能不能高点啊?”   “你还有完没完?”我不禁向他瞪去:“我这是觉悟的事吗?你就是让我直接拿钱我都会给,我是觉得我还不够可以当嘉宾的资格。”   “嘉宾又不是贵宾,哪那么多框框?再说了,你一年拆散那么多家庭,也该做点好事赎罪了。”   “你小子还能不能有点诚意了?”   “我要是有诚意你就能答应吗?”   “那要看是多大的诚意了。”   他看着我,咬了咬嘴唇,然后一拍大腿豁出去了似的说:“除了给你伴奏,我还给你伴舞!”   “你跳舞?”我脑海中突然像点亮一盏灯似的就亮了,凌过跳舞?那能是个什么样呢?就他这长胳膊长腿的,打篮球还差不多,跳起舞来还不得跟牵线木偶似的?倒是让人挺好奇的。   “这回能答应了?”他一脸期待的表情。   “你真跳舞?”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会跳舞的人呢?   “什么真的假的?不就是跳舞吗?你不怕我影响你唱歌我就跳呗。”   “那行。”我笑了:“算是答应你了吧,我看看你到时候怎么丢人。”   “谢了,岳大律师。”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都快天亮了,我唱首歌去。”   “哎!”我叫住他不爽地问:“你叫我一声哥能死啊?”   “死倒死不了。”他一边说一边走向点歌器。“倒牙。”   “切!”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拿起可乐又灌了几口。   凌过点了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伴奏响起,他举点麦克风,对着大屏幕开唱: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当这几句歌词从他嘴里深情款款地唱出来以后,我突然有种错觉,感觉这是他唱给我听的,虽然他眼睛一直盯着大屏幕,始终没有看我一眼,但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强烈到我都觉得自己有病。其实这并不是我希望的事,正因为不希望,我才害怕这种感觉,害怕到有些紧张甚至心慌。   于是在他开始唱副歌的时候,我故意给他捣乱,企图缓解自己这异样的情绪。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不要告诉你爸爸。”我抓过另外一个麦克风跟着音乐一起唱了一句。   旁边的几个人都突然笑了,凌过一下子停了下来,回头瞪着我,我以为他不会再唱下去了,没想到等那句“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的伴奏乐过去了以后,他又开始唱:“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一脚踹了你爸爸。”   这回旁边的几个人笑的更凶了,岳阳还吹了个口哨,把倒在沙发里睡死了几个人都吵醒了两个。   我没再给他捣乱,他便坚持把这首歌唱完,只是接下来的每一句“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后面都让他改了词,笑得他那些同学哭爹喊娘。   等这首歌唱完了,包房里的人也都醒了。看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王岩便跟岳阳说:“我看也差不多了,咱应该找个地方吃点早点,然后都回宿舍睡觉去,要不再赶上出操时间回学校被抓住,咱这么多人夜不归宿的容易被处分。”   “行,吃完早点,估计六点半之前能回去。”岳阳招呼大家:“拿好自己的东西,咱吃早点去!”   KTV外面街上就有早点铺,别看天还没亮,这会已经开门了,热气腾腾的包子正一笼一笼地叠在门口的炉灶上,三三两两的路人或走进早点铺或在门口买了拿走。   十二月末的天,又是凌晨,外面还挺冷,大家瑟缩着钻进早点铺的小门面里面,围了两张桌,热热闹闹地吃了早点。   出来的时候,刚好有空的出租车经过,王岩就拦了一辆,还是来时那几个人跟他一起上了车,也没等我们就先走了。   另外几个人上了我的车,待上了路,凌过才跟我说:“等会路过逝去的时光,你把我放下来。”   我看了他一眼,还没等说话,岳阳替我先问了:“你不回学校了?”   “不回了,今天我有点事要回趟家。”   “你是不是真过生日啊?”许纯芽还没忘这茬。   “过屁!”面对这个话题凌过仍然和昨天一样的态度。   “那你明后天是不是也不回来?”岳阳又问。   “嗯,反正周末了,回去干嘛?”   “不是快元旦了吗?学校没事吗?你不说要你拉助演什么的……”   “搞定了。”凌过三个字回答了他。   “啊……那……好吧。一到周末你就不见人影,真是……”岳阳失望地叹了口气。   岳阳你是有多寂寞?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他这回坐的是副驾后方。“你周末来我公司玩吧。”我跟他说。   “我不去。”他不领情地白我一眼。“你们公司有什么意思?别说好玩的,连大声说话都不行,憋都憋死了。”   “那你自己去我家里呆着,看电视、上网。”   “也没意思,再说宿舍又不是不能上网。”   “那帮不了你了,我这周末没时间去学校陪你,我得……”   “你也不用每个周末都来陪我。”岳阳打断我,叹了口气:“不行我找王岩他们去玩吧,听说他们明天要去看篮球赛,不过……我真不喜欢体育比赛。”   “那你跟我们去玩吧。”许纯芽接了一句:“我们明天去逛街买新年礼物。”   “哎?真的?”岳阳来了兴致,立刻点头:“好啊!我也想买新年礼物。”   “你给谁买我不管,买什么我也不管,但除了手机。”我插了一句。   “知道了,知道了。”岳阳不耐烦地应了两声。他都换两个苹果了,兔崽子可能花钱呢!   ☆、10.生日礼物   把他们送回去,等我再回到家都已经快八点了,所以我睡到中午才起来。   当我又一身西装革履地去走进公司时,发现办公室的墙上粘了几个大雪花,林亚东的桌上还摆了一棵迷你圣诞树,上面挂着装饰的小铃铛。   “瞧把你骚的!”我冲他笑了一下。   他却一脸窘态地瞪我一眼,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圣诞树应该不是他自己买的,而是胡鑫送他的。   “胡鑫,你进来。”我一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叫站在复印机前复印资料的胡鑫。   他放下手中的资料进了我的办公室。“岳哥,有事?”   “门关上。”我回头对他说。   他把门关上,又问了我一句:“什么事啊?”   我在办公桌后面坐下看着他,笑了笑问:“你和亚东的事,公司里其他的同事们知道了吗?”   “嗯……应该不知道吧。”他似乎也不太确定的语气。   “如果知道了呢?你介不介意。”   “不介意。”他小声说。   “那亚东呢?他介意吗?”   “他好像……挺介意的,我今天早上送他一棵圣诞树,他一上午没理我。”   “那你介意让家里人知道吗?”   胡鑫这回没说话,低下了头。看来胡鑫跟林亚东的顾虑正好相反。   “胡鑫。”我叫他,让他看着我。“其实亚东介意的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在我的公司,我不说你们什么,别人也不敢说,最起码不敢当着你们的面说,所以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公开你们之间的事。可我担心的是,你过不去自己家里那一关。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亚东是我同学,我们十九岁认识到现在,十年都拐弯了,而且是一起念书一起打拼的十年,你应该知道他对我的意义,就像亲兄弟一样,所以如果你没有把握过家人那一关,也不要在自己的工作和朋友圈里公开你们的关系,否则对他来说不公平。”   胡鑫咬着嘴唇,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我知道了,岳哥。”   “行,出去吧。今天圣诞节,通知大家下午放半天假。但明后天都给我来公司加班。”   “是!岳哥!”胡鑫打开门出去了,虽然先前因为我那番话情绪有些低落,但一听圣诞节放半天假立刻就又高兴了,几乎是蹦着出去的。   胡鑫比林亚东小好多,今年才二十三,在我们眼里仍然是个孩子,而且确实有些孩子的性格。林亚东就喜欢他这点,有点小天真无邪,还有点小任性。但这样的孩子,很难让人相信他在困境面前选择的能力,如果有一天他也像当年的徐世豪那样,在压力和孝顺扑天盖地地向他发起攻击时,最终放弃了爱情,那林亚东怎么办?三十岁的人了,再让他重新去寻找并相信一份爱情,谈何容易?   是啊,如果让我再相信有个男人会一心一意地爱我,也很难。   今天凌过的表现,一定是我会错了意。他才十八,不,十九了,今天是他十九岁生日。一个十九岁的小孩儿是不会喜欢上一个快三十岁的老男人的,何况我还那么不待见他。   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今天是他生日却又告诉了我,我要是不送他点生日礼物的话,好像有点太没礼貌了,虽然不送他也不会挑我,但知道了不送还是挺失礼的。还是送吧,我想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礼物吧,买普通一些就好了,何况他是岳阳的室友,就当替岳阳送的吧。   公司的人都走了以后,我也锁了门出来了,然后开着车在城里乱转,想什么普通的礼物既能表达生日祝福又不会让他误会。转了半天也没想好买什么,直到路过花鸟市场,我才笑了。   对,仙人球,很符合我的风格,也肯定让他误会不起来。于是,我把车停好,走进了花鸟市场。以前我拿到他们宿舍的都是那种最普通的绿色单球,今天我挑了一个与以往不同的漂亮的仙人球盆摘,毕竟是生日礼物,还是要特别一些。这盆仙人球一共三个球,一个顶着毛绒绒的白刺的绿球,一个长的像剥了皮的桔子似的黄球,一个八爪鱼似的红球。这三个球挤在一个小盆里,样子还挺可爱的,而且摸上去也没那么扎手。   把仙人球放在车后座上,我开车直奔逝去的时光。   前台看见我捧着一盆仙人球走进来,不禁一愣,但还是客气地喊了声“欢迎光临”,然后才问我:“先生,您这是……”   “我找凌过。”   “哦,他不在。”   “不在?他不是早上才回来的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大概十点钟又出去了。”   “他有没有说去哪?”   “哦,去给他妈妈扫墓了,今天是他妈妈的祭日。”   “什么?”我顿时愣住,手里的仙人球差点脱手而落。难怪他那么反感别人问他的生日,原来居然是他妈妈的祭日,怪不得他说他不过生日,怪不得我说请他吃饭他说今天不行。这小孩儿……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却不肯说,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让人知道吧?   “先生……”前台见我发着呆,忍不住叫了我一声。   “哦。”我回过神来,把仙人球放在前台桌子上:“麻烦你等他回来时把这个给他,就说……是圣诞节礼物吧。”   “好的,先生。”   晚上九点多,我正窝在沙发上看资料,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来电。我第一个反应是徐世豪打来的,便犹豫着没有接,但看着号码又恍惚觉得不像他,我记忆中他的手机尾号是9,可这个号码尾号是5,所以应该不是徐世豪吧?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   “喂!”   “你找我?”是一个低沉而乏力的男人的声音。   “啊?你谁啊?”我愣了一下,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凌过。”   “啊?啊……”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声真没听出来,平时听他抬杠挺有精神头的。“你怎么有我电话号码的?”   “废话!我不会管岳阳要吗?”这回总算是听出是他的声音了。   “你找我干嘛?”   “谁找你?不是你白天来找我的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找你?”   “除了你谁还会给人买仙人球?”   “哦……那个啊!哈哈……”我干笑两声,也不知道说那个他的生日礼物合适不合适,只好什么也不说了。   “那仙人球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有点不耐烦了。   “也没什么意思啊。”我说,又想了想:“那什么……今天不是圣诞节吗?”   “圣诞节送仙人球啊?你也不怕把圣诞老人的袜子给扎漏了!”   “没放袜子里,我直接捧过去的。”   “得了你,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吧?”   “你……”我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怕一不小心就触碰了他的伤心事。   “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去哪了?”   “嗯,听前台说了。”   “我没事,都快二十年了。”   “什么?快……二十年?你是说……”我惊讶得真说不出话来了。   “嗯,我生下来那天我妈妈就走了,难产。”   “凌过……真……对不起。”   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电话里笑了:“操!关你什么事啊?你对不起什么,又不是你让我妈怀上我的。”   “你这怎么说话呢?这不是怕你难过吗?”臭小子还不领情。   “没什么可难过的了,太久了,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就怕都像你这样小心翼翼的,更让人难受。”   “得了,不说了。那仙人球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还行吧,比你以前买的那些好看多了。”   “那是,对了,这盆别再给我一屁股坐了啊!”   “你当我坐仙人球上瘾啊?”   “那可不好说,你扔仙人球还上瘾呢。”   “后来不是没再扔了吗?”   “那你好好养着吗?”   “能养,能不能好好的就不好说了,我不会养花。”   “仙人球也能养死的话,你得懒成什么样?”   “别以为仙人球就好养活,这种精致的小盆摘还真不容易成活。”   “行,养死了我再买,反正不贵,这个我还可以管够。”   “那个……岳蛟……”   “你再叫一声我听听!”   “岳……大律师,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你不是说今天不行吗?”   “嗯。那半夜吧,过了半夜就是明天了。”   “你有病吧?”   “有点儿,不太严重。”   “吃药去!然后上床睡觉!你今天没睡几个小时吧?”   “够了,我不大睡懒觉,而且明天周末又没事,可以晚点睡。”   “你可以晚点,我不行,我明天还有工作呢。”   “就你这样早睡早起的老年人作息,怎么享受夜生活啊?”   “谁说我是老年人作息?我是早睡晚起。”   “靠!那你磨叽个啥呀?反正也是晚起,你他妈晚睡一会能死啊?”   “你不说脏话能死吗?”   “不能死,那我不说脏话了,你也出来请我吃饭吧,保证凌晨三点前放你回去睡觉。”   真没治了,我发现这孩子要想干什么事就一根筋,而且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11.半夜三陪   晚上十一点,我把车停在了水宫门口,这是家营业到凌晨四点的火锅店。一边锁车我一边给他打电话,电话通了他却没接,然后我就看见他出现在大厅入口处,并向我晃了一下手机。我挂断电话向他走过去,发现他脸上堆着笑,眼神却充满戏谑。   于是一进门我就对他说:“手机借我用一下。”   “干嘛?你手机要没电了?”他不解地看着我,却毫不犹豫地将手机交到我手上。   我立刻翻开他的通话记录,直接看最上面那个未接来电存在手机里的名字:虫交。果不出我所料,就猜到他存我的号码肯定不带正常的。我狠狠地瞪他一眼,将那两个字改成了“岳哥”,然后把手机还给他说:“再让我看见你乱写我的名字,我就把仙人球塞你被窝里。”   他不以为然地笑笑,转身往里走。“我订好位置了,就等你点菜了。”   他把我带到一个把角的小隔间里,隔间的一面是窗,三面是镂花木制栅格,虽然不隔音但看上去挺雅致的,里面是高出地面约一尺的有地热的榻榻米,上面有一张带电磁炉的小方桌,四周扔着几个软垫子。   我们脱了鞋爬上榻榻米之后,服务员送来了菜单。   “你随便点吧,我买单就行。”我把菜单扔到他面前。   他看我一眼,便不客气地在菜单上勾起来,点完了菜才问我:“你要鸳鸯锅、清锅还是骨汤锅?”   “你能吃辣吗?”   “能吃一点。”   “那骨汤锅吧,回头弄一碟辣椒酱蘸着吃。”   “行。”等服务员走了他才对我说:“看不出来你不吃辣,我还以为你挺能吃辣的呢。”   “从哪看出来的?”   “说话尖酸刻薄的……”   “你说话好听?咽得人一愣一愣的。”   “那我也就小康牛肉酱那水平,跟我比,你堪比泡椒凤爪。”   “你泡椒猪脚!”   “说你刻薄,你还非得配合我,唉……”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我瞪他一眼,想自己跟一个小屁孩逗嘴皮子也挺颠覆我形象的,便没再说话。   服务员送菜速度奇快,屁股还没坐热呢,一车五颜六色晕素搭配的菜、各种料碟和一锅热气腾腾的骨汤然锅就送了过来。   看他点的量够三四个人吃的了,所以我问了句:“晚上吃饭了吗?”   “没。你吃过了?”   “嗯,不过吃的也不多,还能再吃点。”   “那我点的有点多。”   “不是有点多,是太多了,你这是眼大肚小,如果每样半份应该正好。”   “人家营业到后半夜四点的,要卖半份还赚谁的钱去?”   “你倒挺会体谅商家的,你怎么不体谅体谅我?我明天八点还得上班,非让我半夜请你吃饭。”   “我这不是心情不好吗?”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呦,看不出来,心情不好点这么多菜。”   “有些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使劲吃,你不知道吗?”他瞥我一眼。   “那得多没心没肺的人啊。”   “岳……”他瞪着我把那个“蛟”字咽了回去。“你还能不能叫人好好吃饭了?”   “你叫我声岳哥我就不说你了。”   “岳什么哥?差十几岁呢,叫岳大叔还差不多。”   “凌过!你想让我把这锅汤攉你脸上是吧?”我摔了一下料碟。   他这才看着我,为难地说:“叫不出来。”   “你那些同学个个都叫得出来,就你叫不出来?怎么的?你比人家多一条尾巴就不是纯人类了?”   “你闭嘴!”他突然就生气了,眼里有三分烦躁七分怒火。   我没想把他惹急了,但他真不高兴了,我就偃旗息鼓了。“算了,不跟你个小屁孩一般见识,赶紧吃吧!你不是没吃晚饭吗?”   接下来我们便都默不作声地开始吃,一时间热气充满了整个小隔间,窗玻璃上蒙了厚厚一层水雾,隔间里更是显得云雾缭绕的,虽然面对面坐着,但对方的脸都有点看不清了。   大概吃了快一个小时,我早就吃不下了,凌过扫荡了大部分的牛羊肉和海产品,又吃了近一半的青菜,终于打了个饱嗝抬起头来。   “我操!真是人间仙境。”他似乎刚发现面前已经白雾弥漫似的,然后转身拉开了窗户,不经意地往外一看,立刻转身趴到了窗台上大叫一声:“靠!下雪了!”   “啊?”我挺意外,出来时虽然是阴天,但挺暖和的,一点也没有下雪的迹象。我也凑到窗户边上往外看,果然,大片大片的雪花正漫天飞舞地落下来,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白光,像暗夜精灵。地面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看这架势,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了。   “这才叫圣诞节。”我感叹了一句。   “嗯。”凌过应了一声,仍然看着外面飞舞的雪花,小声说:“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没想到能下这么大。”   “等吃完饭如果还不停,估计能在路边堆雪人了。”   “嗯,我要堆一路雪人。”说着,他就笑了起来。   “进来吧,刚吃完热的就扒窗户,小心着凉。”我拉了拉他。   他顺从地把身子收回来,关上了窗户,并在边边处留了一条缝。小隔间里的雾气这会已经散了大半,于是他看着我问:“你吃饱了吗?”   “早饱了,本来就不饿。”   “我也差不多了,歇会,过会再接着战斗。”   “你真要耗到人家打烊?”   “不啊,不是说三点走吗?”   “还有两个多小时呢,干坐着啊?”   “坐着呗,躺着也行。”说着,他拿起一个靠垫当枕头便真躺了下去。但榻榻米没那么大,他腿伸不直,半蜷着,然后抬头看了看我说:“陪我说说话吧。”   “呦,我这突然变成干三陪的了,陪吃陪喝陪聊。”   “陪吃陪/睡陪聊才是三陪。”他坏坏地笑了,拍了拍我旁边的靠垫说:“来,你也躺下吧,我们边睡边聊。”   “你喝多了吧?”我瞪他一眼。   “就两瓶啤酒我还真多不了,要不是怕你说我,我能喝十瓶。”   “十瓶?你酒鬼呀?”   “真不是,就是喝不醉,从小练的。”   “你从多大开始喝酒的?”   “两三岁吧。”   我震惊地看着他:“两三岁?你爸妈……”忽然想到他妈早就没了,我赶紧改口:“是你爸不管你?还是他教你的?”也许丧妻之痛让一个男人醉生梦死连累了孩子?   他眼里闪过一丝暗淡,轻轻地说了句:“他不管,是我姥姥教我喝的。”   “啊?”我真是不知作何感想了。姥姥?一个经受丧女之痛的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许让她丧失了理智,教那么小的孩子喝酒。   “我姥姥挺好的。”他又说,勾起嘴角笑了笑,虽然夹带着一丝惆怅,却也渗透着一丝幸福。“我是姥姥养大的,没有她,我早死了。但她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再陪我喝酒了,所以一到12月25号这天,我就不知道该不该去看她。去吧,怕她看到我就想起我妈,不去吧,又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那……你今天到底……”   “去了。”他知道我想问什么便直接回答了我。“看着她哭了一个多小时。小时候,我跟她特别有话说,但自从她年纪大了以后,我跟她的话越来越少,有时候看着她,竟半天不知道应该对她说点什么。”   “小时候说什么,现在就说什么呗。”   “小时候的话都是没什么营养的,谁家的小孩在玩什么吃什么,谁家的小孩为什么挨揍了,谁家和谁家的小孩打架了,天为什么下雨了,树上的蝉为什么叫了,冬天为什么那么冷了……现在还说这些?姥姥肯定以为我受刺激了。”   “你现在的学业、生活、喜好跟朋友,不是一样可以跟她说吗?”   他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惆怅更明显了。“她……听不懂,很多事……她理解不了,她不知道什么是网络,什么是朋友圈,什么是兴趣,什么是天性,什么是……自由。她人很好,很会照顾人,但她不知道如今的社会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子,也不肯接受这个世界的变化。有时候我跟她讲,她会很认真地反驳我一句‘瞎说’。所以慢慢地,我跟她的话越来越少,但我还是很爱她,所以我越来越害怕见到她,怕我让她觉得失望,因为我没有成为一个她心里希望那样的乖小孩。”   “她希望你什么样?”我不免有些好奇,这个一直活在过去的老太太,按道理来说无非就是封建和保守。   凌过沉默了半天,才轻轻地说了一句:“她希望我不要上大学,十八岁就结婚生孩子,孩子要姓我妈妈的姓,永远也不要跟我爸见面。”   我再一次震惊地看着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处理过那么多离婚的案子,什么古怪的人都见过,但这么奇葩的老人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见我没再接话,凌过忽然坐了起来,然后胳膊支在膝盖上,手托着腮看着一脸错愕的我,问道:“你说如果你是我该怎么办?”   我摇摇头后回答他:“我如果不出来,因为我不是你。”   “算了。”他失望地往后一靠,眼睛盯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说:“反正我已经违背了她的意愿,上了大学,不但没有结婚生孩子还不喜欢女生,更不可能有孩子,甚至也会跟我爸见面。我没有一点是按她的意愿活的,现在能做的只有能瞒多少瞒多少,她不知道就不会生气和失望了。”   “你上大学的事她还不知道吗?”   “知道了,是一个月前知道的,我大姨不小心说漏了嘴。”   “就是逝去的时光的老板?”   “嗯。那个店是我姥姥的,虽然姥姥从来不去店里也不管事,但钱是她出的。十年前,她乡下有一大片地,后来动迁,赔了她一套房子还有好大一笔钱,具体有多大一笔,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够她花好几辈子的。”   “那也得看怎么花吧。”   “那倒是,姥姥很勤俭,那笔钱她除了买下逝去的时光那栋房子以外,也没再干别的了,听说都存起来了。这些年,逝去的时光生意虽然不是多红火,但房子是自己的,还是赚了不少钱的。上个月她想用赚来的钱给我买套房子准备结婚用,我大姨不同意才说漏嘴的。然后她就哭了好几天,我都没敢回去看她。”   “那……你爸又是怎么回事?”感觉他姥姥在是记恨他爸爸。   他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天才说:“我妈没死之前我姥姥挺喜欢我爸的,主要是因为我,她才恨我爸。”   “因为你?为什么?”   ☆、12.不该有的感觉   “我爸说我不吉利,克死了我妈。”说到他爸的时候,他表情倒很平静,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生下来的时候不是有尾巴吗?我爸认为我是怪物,是我害死了我妈。其实他说的也对,不为生我,我妈怎么会死呢?所以打小他就特别讨厌我,总把我往我姥姥家送,后来就不接了,等想送回去他就说不要了,说不想养我这个怪物,看见我就恨。因为这个,我姥姥开始恨他,特别是他后来又结了婚,而且又生了一个儿子当成宝贝一样养着,我姥姥就更恨他了。说他没有人性,泯灭良心,不是人,叫我再也不要见他,也不要认他这个爸了。”   没想到,这孩子身世这么复杂,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么多,换作一般的孩子早就不成器了,他能好好念书,还考上大学,还有奉献爱心回报社会的热情,真是难得。“那……你怎么想的?”我忽然有点想要了解他,他可能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能怎么想?他恨我,我也不可能爱他,他只是一个给了我生命的人而已,他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有时候见面也是迫不得已,他有钱,往我身上砸钱可以让他找到存在感,然后好在我被钱砸了之后好好羞辱我一番,让我深刻体会一下他对我那死了快二十年的妈多么地念念不忘,而对我多么地恨之入骨。有时候我挺奇怪的,既然他那么爱我妈,干嘛还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   “繁衍后代,延续子孙。”我说,不禁想起了当年徐世豪跟我解释他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手去和女人结婚时的理由。是的,有些男人对子孙的渴望大于爱情。   “那个身份是我爸的人,我一直没把他当成我爸。”凌过又说:“但这话我一直没和我姥姥说过,我觉得吧,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跟他怎么样,要看他怎么对我,我自己怎么想,而不是姥姥要我怎么想我就怎么想。所以她一直以为我跟我爸关系挺好,特别是每次我爸往我身上砸钱以后,我姥姥知道了都特别生气。”   “你爸是怎么往你身上砸钱的?”关于这点我实在有点好奇。   “给我买房子,买车,但他买的房子我一天没住过,他买的车我也从来没碰过。然后他就花钱雇人绑架我,再花钱雇人去救我。”   “你怎么知道是他花钱雇人干的?万一是真的呢?”   “哼!”凌过不屑地冷笑道:“你见过绑架你不但一根汗毛都不敢动你,还怕你磕了碰了似的小心翼翼的绑匪?我识破他的诡计之后并没揭穿他但感谢的话肯定也不会说的,他也清楚我不是傻子,但他想证明我是傻子,然后又花钱雇小流氓找我打架。那次我真不知道是假的,就跟人打起来了,还把人家腿给打折了,然后他又理所当然地跳出来赔钱,羞辱我。后来他知道了我喜欢男的,就雇MB勾引我,还装作跟我偶遇,接下来又是拿钱砸人叫人家滚,然后继续羞辱我。这样的戏码一年至少上演一回,我都疲乏了。”   “你爸还真挺能作的。”我有些无语了,真不知道他爸是把他当成了仇人还是当成了玩具?   “不是一般能作。”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向我看过来问:“如果……”   “别问如果我是你,我不是你。”我打断他。   “谁问你这个,我是说如果我爸哪天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他要是又起什么念头牵连了你,你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你放心,我能告死他。”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不是,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跟你在一起,咱俩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现在啊。”他笑了。   “一起吃个饭就叫在一起了?”   “对我爸来说这就叫在一起,不然你以为非得被他捉奸在床才算吗?”   “你个小屁孩别满嘴胡说八道,咱俩不可能!”   “我也没说可能,我就是怕我爸误会。”   “那你以后躲着我点就行了。”   “我倒是想躲来着,谁没事总去睡我的床啊?”   “那破宿舍你爸还能派人去盯着?”   “那可真说不准,我们那可是双人宿舍,最适合培养基情了。”   “哎……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岳阳挺危险的,要不你换个宿舍吧。”   “不换!”他狠狠地白我一眼,又挪到桌前去吃东西了。   “你不换,那明年我让岳阳搬出来跟我回家住。”   他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像看怪物似的问:“你确定?不堵车光单程开车就要一个小时,你是打算让岳阳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打车去学校啊还是你也跟着起来送他去学校再往回赶啊?”   我一时哑口,是啊,虽然想过不想让岳阳住宿舍的问题,但把我跟他们学校几乎隔着半座城的事给忽略了。岳阳不住宿舍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凌过离他远点。“总之,你别跟我们家岳阳走得太近了,他将来……”   “他将来成不了什么大人物。”凌过又打断我。“你觉得一个空少将来最大的出息是什么?是能当主席啊还是能当总理啊?”   “你少跟我抬杠!”   “我说的是实话。我们这个专业将来出来就是个为人民服务的,除非你改行。你要真想他将来能有所作为,还不如直接休学跟着你干呢。”   “我倒是想,可就算我同意他同意我家里也不能同意啊!”   “那你就别怕我影响他。再说了,我能影响他什么啊?论道德品行、知识修养、社交能力、艺术才华、人格魅力他还不如我呢。”   有这么说我弟弟的吗?我瞪着他:“就凭你是Gay这一条就跟他差远了,都甩你好几条街了!”   “Gay怎么了?你不也是吗?谁甩谁几条街了?你贬低我的时候把你自己忘了吧?”   “我跟你不一样!我现在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光凭这一点自然跟你不可同日而语。”   “你是跟我不可同日而语。我可是纯洁少年,你都三十了,不知道经历多少男人了,还好意思跟我比?”   “你!”我一时气急抓起垫子往他胳膊上抡了一下,结果把他手里的筷子震得脱手而飞。他瞪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然后向隔间外面喊了一嗓子:“服务员!再拿双筷子!”   很快,服务员推开拉门送来一双新筷子,然后他看都没看我地接着吃。   我郁闷地看着他,没好意思解释其实除了徐世豪我根本没经历过第二个男人,而且一个人纯洁不纯洁真不在于有没有经历过这些,但跟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一顿饭从听他东拉西扯到讲述身世再到激怒我,还真是百转千回。不过也算是个特殊的圣诞之夜了,虽然这小子说话常常让人有想要揍他一顿的冲动,但也没觉得无聊。   两点半的时候,见我频频看表,他终于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说:“行了,我们走吧,不过提前了半个小时,你得陪我去堆个雪人。”   我瞪他一眼,但没说不行,于是出了火锅店,我们没上车,而是顺着外面的人行道往前走了一百来米,然后来到一排歇业早的店面外面,在还没有一个脚印的雪地上堆起了雪人。   这会雪至少已经有十公分厚了,雪人很快就被堆了起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火锅店顺了两只香菇,这会拿来贴在脑袋上当眼睛,然后又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雪人围上了。地上都是雪也看不到什么能当鼻子和嘴的东西,于是他又从口袋里翻出一只打火机和一片口香糖。   雪人已经很像那么回事了,但总还像是缺点什么似的,我也翻了翻口袋,实在是没什么东西,最后领带解下来系在了头顶,这回雪人看起来终于有点威风凛凛的感觉了。   “还有还有。”他又在衣服内外的口袋里来回摸,然后又摸出来几颗糖果。“这是我姥姥在出门前塞进来的,正好给它再安一排扣子。”   他把剥了皮的糖果按在雪人的肚皮上,一排扣子也安好了。于是,一个搭配丰满的雪人就算堆好了。   他兴奋地拿起手机给雪人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又把手机递给我:“来,给我和雪人合张影。”   我用他的手机给他和雪人拍了合影。虽然是后半夜,但下雪的夜里会很亮,拍出来的照片还挺清楚的。他看了照片以后很满意,便一把将我也拉过去。“来来,咱仨再一起合一张。”   我还在想要不要跟他合影的时候,他已经举起手机“咔擦”一声拍完了,然后把照片送到我面前说:“你看你看,清楚吧?你干嘛呢?表情跟木头似的,重拍。”   “拍个屁,我跟你又不熟,谁要跟你合影?”他把他推开,往回走。“雪人陪你堆完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我跟你不顺路,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喂!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不就是合张影吗?”他在我身后喊。   “没不高兴。”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我是不高兴了,倒不是因为他跟我合影,而是刚刚拍照片的那一刹那他竟然把我揽在了怀里。   我也不是什么道德崇高坐杯不乱的人,耐得住寂寞并不代表我心里就没想法,他在我眼里虽然还是小孩但他毕竟是个男的,被他突然揽在怀里我一样会心跳加速血液上涌。我不想故作镇定装作没什么感觉,我也装不出来,所以我必须赶快离开。不管他怎么想,总之我不能再跟他呆在一起了。      ☆、13.其实我不是讨厌他   再次不得不跟他见面是元旦那天,上午他突然打来电话问我:“你今天不会不来吧?”   “如果能不去的话……”   “当然不能!”他打断我:“下午两点,校文化馆。”   “我的节目你安排在了几点?”   “大概三点半左右吧。”   “那我三点到不就行了吗?”   “当然不行!万一中间出了什么状况需要提前上场呢?对了,你就唱情非得已。”   “凭什么你决定我唱什么?不是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吗?”   “你不是让我伴奏吗?这首歌我弹的最熟。”   “那你就不管我熟不熟了?”   “现场伴奏你怕什么?你只管唱,不用听伴奏乐,我跟你的节奏走。”   “你……真跳舞?”   “假不了,边弹边跳,你别笑场就行。”   “我还真捏着把汗。”   “少替我操心,你赶紧练练歌。不跟你啰嗦了,我还好多事呢,下午两点我在馆门口等你。”   快十年没登台了,要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过既然是现场伴奏还真像他说的那样,我不用管伴奏乐,想怎么唱就怎么唱,所以我就小声哼哼了几遍,顺便背背歌词。我绝对不担心唱不好,可万一忘了词就难看了。   下午两点,我准时赶到校文化馆门口,没看到凌过在那等我,倒是看见了岳阳,他正站在一堆矿泉水和饮料箱子后面给搬货。   “岳阳!干嘛呢?”我向他走了过去。   “哥!”他看见我立刻笑了,跑出来说:“我帮忙卖水呢,你怎么跑来了?”   “呦,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我真没想到凌过居然没跟他说。   “知道什么啊?”他奇怪地问。   我正要告诉他,凌过突然不知道从哪冲过来,拦在我们中间说了句:“你还挺准时。”然后冲着岳阳说:“别偷懒,快搬一箱水到后台去。等会还有你哥的表演呢。”   “什么?”岳阳瞪大眼睛,还没等明白过来,凌过一把拉起我的胳膊就把我拽了进去。   后台有几间休息室,外面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倒没看见传说中的明星还有义演的主持人徐世豪,见我东张西望的,凌过在我耳边悄声说:“徐世豪已经上台了,正在热身呢。”   “谁找他了?”我瞪他一眼。   “就是告诉你一声。”他转开脸,推开一间休息室的门,又把我拉了进去。“来,我们先排练一遍,找找感觉。”   这是间乐器室,还有两个人,见我们进来,点了下头也没说话,继续摆弄着乐器。   就快上战场了,我也不好推脱,便哼着曲调让他弹着吉它跟了一遍,但我没唱歌词,他也没说什么,低头弹的很认真,确实如他所说,这首歌他弹的很熟,不管我快一点还是慢一点,他都跟得上我的节奏,完全用不着我去听他弹到哪儿了。   他跟了一遍之后心里也立刻有了底,便放下吉它又把我拉了出来。“观众席第一和第二排是给校领导和表演嘉宾坐的,你要是愿意去坐着就可以过去了,不愿意去就到门口帮岳阳卖水。”   “我去卖水。”我毫不犹豫地说,让我坐在台下看着徐世豪,别开玩笑了。   “我就猜你得去卖水。”他笑了笑,扔下我走了:“那我不管你了啊!我还有不少事呢,等会快到你了我去门口找你。”   于是我在表演之前一直在门口陪岳阳卖水,他也很高兴,跟旁边的人介绍说我是他哥,一会还有表演,介绍完了才想起来问我:“你,你表演什么啊?”   旁边几个人听了直笑,基本上都把他的话当笑话听了,都没当真,我也就没说什么,一直很卖力地帮他们搬水。   三点半刚过,凌过跑出来向我一招手,我便拍了拍岳阳的肩膀跟他拜拜了。   我和凌过站在登台的通道口处听着舞台上的声音,徐世豪拿着话筒正在说话:“我非常喜欢刚才连俐和范哲琪合作的这个节目,不止因为他们一个是帅哥一个是美女,还因为他们能够支持这次义演,听说为了这次合作,他们熬了几个晚上,所以,你们喜欢他们吗?”   “喜欢——”下面一片人声鼎沸的回答。   “好的,看来他们是你们的偶像,当然,他们也是我的偶像,其实刚才看到他们,我和你们一样激动,等下我得去后台管他们要个签名。”   台下一片笑声。没想到,徐世豪经历了这么多,居然还可以像当年刚上大学时一样,站在两千多人面前,幽默风趣地煽动气氛,我以为他应该很正式很儒雅地当个主持人呢。   “好了,让我们看看接下来的表演嘉宾是谁,是让我想管他要签名呢还是要合影呢?可能……”徐世豪突然停顿了,应该是看到了我的名字了吧?我又一个没想到,凌过居然没事先把表演嘉宾的名单给他,我这会马上要登台了,他才在名单上看到我的名字。   “我是不是年纪大了眼花了?”刚才听上去像卡了壳的徐世豪很快又恢复了诙谐的口吻说道:“我好像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名字,但这个人你们绝对从来没有在电视上见过他。你们是不是很好奇?”   “是——”台下很配合他。   “好,那让我隆重介绍——即将为大家表演的是我的老同学岳蛟,他是十年前我市法学院校园乐队鼎鼎有名的主唱。欢迎岳蛟为大家带来独唱《情非得已》,同时欢迎伴奏兼伴舞:大一航服凌过。”   我和凌过一前一后在一阵掌声中走上舞台,徐世豪夸张地冲上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要不是在舞台上,我能把他推个跟头,但现在我只能假装很高兴地与他拥抱,但我还是很快放开了他,然后半真半假地对他说:“现在舞台是我的了,你赶紧找偶像要签名去吧!”   台下爆出一片笑声,徐世豪便笑了笑走了下去。   接下来是我和凌过的节目,我唱歌是很好,但也没特别出彩的地方,如果只是我自己在台上唱,可能不会得到太多掌声,今天幸好有凌过伴奏,不,确切说幸好有他伴舞,才获得了台下非常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其实凌过所谓的伴舞还真是挺出人意料的,他那长胳膊长腿的,跳什么舞都不会太好看,所以他根本就没真正地跳舞,而是在扮机器人。他围着我在转圈,每一个动作都像一个缺了油的机械人,但又不过于死板,有时候看上去即将要摔倒还让人替他捏了把汗,但实际上他那都是在表演。扮机器人并没有耽误他弹吉它,这正是他的过人之处,身体僵硬手指却出奇灵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整个唱歌的过程中,我的眼睛也和台下观众的眼睛一样围着他转,一会担心他摔了吓一跳一会又被他逗得直想笑,而在唱到“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这些歌词时,凌过故意离我很近,我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他还用他那像生了锈似的腰向我甩胯,让场面显得十分暧昧,令台下尖叫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一首歌唱得我百转千回,真难得没有出现什么失误,总算很顺利地唱完了。   表演刚结束,我就看见舞台一侧冲上来两个人,一人手里抱着一捆鲜花。这架势看起来有点夸张,我不由得向后一躲,当鲜花送到我手里以后,我才发现这送花的人是岳阳,再看凌过那边,居然是许纯芽。还没等我说什么,岳阳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话筒对着观众席喊道:“我是大一航服的岳阳!这是我哥!亲的!”说完,抱住我的头在我脸上啃了一口,紧跟着又喊了一声:“哥,我爱你!”   在下面一阵欢呼和拍桌子声中,岳阳拉起许纯芽跑了下去。我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大家说:“其实我也很爱我弟弟。大家都听到了,他是大一航服的岳阳,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台下又是一片笑声,但活跃气氛不是我的工作,那是徐世豪的事,于是我没再说什么,转身推了推凌过一起下了台。   进了通道以后,凌过把他手里的花塞到我怀里说:“借花献佛,恭喜你演出成功,也谢谢你能来助演。”   “借花献佛多没诚意啊。”我把两捆花都给他塞回去说:“你要真心谢我,就替岳阳卖水去,我好带他出去玩会。”   “啊?”凌过一脸不高兴地看着我:“你带他出去玩不带我?”   “凭什么带你呀?你又不是我弟。”   “谁说我不是你弟?”他认真地问道。   “是吗?那叫我一声哥。”我也认真地说道。   “这……你这是乘人之危!”他脸上表情看起来更不高兴了。   “算了。”我转身就走,自言自语了一句:“反正我也没想多一个弟弟。”   “喂!岳蛟!”他在后面气恼地叫我。   我更不可能理他,走得更快了。到了大门口,见岳阳站在那等我,我便上去问他:“你还卖水吗?”   “啊,卖也行不卖也行,现在不忙了。”   “那走吧,带你逛街去。”他拉起他就要走。   “哎!哥!”他看了看我身后跟出来的凌过说:“带凌过一起去呗。”然后也不等我发表意见就去问凌过:“你还有事吗?没事一起去逛街。”   “我……”还没等他回答,我突然回过头来瞪他一眼,他才看着我小声说:“有事……还是……没事?”   “你问谁呀?我问你呢。”岳阳奇怪地看着他。   “你哥不愿意带着我。”他跟岳阳说,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为什么呀?哥。”岳阳向我看来。   “不为什么。”我说:“今天新年第一天,我就想咱哥俩单独呆会。”   “哦。”岳阳点了下头,然后抱歉地对凌过说:“不好意思啊,私人时间,下次再叫你一起啊。”   凌过无奈地瞥我一眼,转身走了,背影有些落寞,忽然让我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觉。其实我不是讨厌他,我只是想疏远他。在他身上,有一种让人一靠近就会心跳加速的气场越来越强烈,如果我不刻意躲着他点,我怕自己会胡思乱想。行为是能够控制的,可思想却是无法控制的,所谓眼不见心静,我也只能少跟他接触和见面了。      ☆、14.有意回避   “哥,去哪逛啊?”岳阳一上车就问。   “你想去哪逛啊?”我发动了车子。   “不知道,没什么目标,不过今天去哪都人多。”   “那带你去个人少的地方吧。咱先吃点东西,然后看看晚上有没有好电影。”   “行。我们明后天还放假,我今晚可以去你家里睡。你明天要是不忙,带我去找个寺庙呗。”   “找寺庙干嘛?”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想烧点香。”   “烧香?许愿?”   “嗯……也不是。”   “那是什么?你不会是年轻轻的看破红尘想要出家吧?”   “去你的!瞎说什么?我就是……想请求神仙菩萨什么的,让他们保佑凌过精神健健康康的……”   “等会,你说什么?”我打断他,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凌过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最近突然有些失眠,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我觉轻,所以我被他弄得也几天没睡好了。他要是好了,我不也能睡安稳了吗?”   “那你去寺庙干嘛?应该建议他去看医生啊。”   “建议了,他说自己没病,说是心里有事,问他什么事又不说。”   “我说岳阳,你对他也太上心了吧?”   “他是我室友啊!一个宿舍就我们俩,我不关心他关心谁啊?”   “不是,自打许纯芽平安夜跟你们出来之后,你俩就没再多接触接触?那姑娘挺好的,你应该对她上点心才对啊。”   “接触了呀。这不今天还一起给你们送的花吗?”   “对了,那两捆花是谁买的?怎么也得小三百吧?我不会那么冤大头吧?你花的可都是你哥我的钱。”   “鲜花都是早就预订好的,我事先又不知道你今天来表演,我怎么可能给你买花?那是凌过自己买的,许纯芽都不知道。临上场前几分钟,他才去找许纯芽,安排她和我一起给你们送花的。”   “哦。”我没再接茬。真看不出来,凌过这小子也这么能折腾,挺随他爸的。不过话说回来,花都是他买的,下了舞台又把他手里那一捆也塞给我,就相当于这两捆都是他买给我的。这意图也太明显了吧?唉……我怎么就一不小心惹这小屁孩这么上心了呢?   “哥,你说凌过这人是不是挺好的呀?”岳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我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怎么不发表意见了?”他又接着问:“你以前不是挺讨厌他的吗?今天怎么还跟他一起上台表演了?还都瞒着我,你俩私底下什么时候接触的?对了,上次他管我要过你的手机号,是不是就找你说演出的事?”   “嗯。”我总算是应了一声。   “那你不讨厌他了吧?”岳阳问的似乎有点小心翼翼。   “嗯。”我又应了一声。   “那我就放心了。”岳阳松了口气,然后笑了:“我特别喜欢凌过,特别希望……”   “你说什么?”我突然打断他,惊愕地看着他:“你……喜欢他?”   “喜欢啊,我特别想和他成为好哥们儿,就是全学校就我俩关系最好的那种。”   我这才松了口气,刚听到他说“喜欢”的时候,我差点岔气。岳阳要是也喜欢男的,我可怎么跟爸妈交待?他们肯定以为是我把他带坏了的。   “你跟凌过做好朋友可以,我不反对,但你要记住了,不能超出友谊范围,知道吗?”我还不是很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什么是超出友谊范围?”他纳闷地看了看我。   “就是……就是……”我怎么跟他解释呢?岳阳比一般人少了根弦似的,不直说怕他不明白,直说又说不出口,如果告诉他凌过是Gay兴许他就能明白了,但那是凌过的隐私,我也不能不负责任地就给说出来。   “我知道了。”岳阳忽然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没让我再纠结下去。   “你知道就好。”我没再多说下去。   然后我带岳阳去了逝去的时光,那不管什么时候人都不多,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消费太高,一般人舍不得花那个钱,虽然他们家的东西不管是从选材、做工、味道、品相以及器皿上都是非常上成的。还是那间小阁楼,席地而坐,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感觉特别放松和舒服。   逝去的时光也从来不会随大流地进行装饰,什么圣诞新年,它一直是老样子,看不出来节日气氛,虽然有些人会不喜欢,但还是有些人比较钟情于这种怀旧个性的环境,比如我。我一直没见过这里的老板,也就是凌过他大姨,不过我还真是挺佩服她的,一个女人在不求变的前提下,能把一个消费档次那么高的老店经营得始终没被那些异军突起的竞争对手给淹没在茫茫商海之中,这其中必有她的过人之处。   岳阳是第一次来,但看得出他非常喜欢这里,一上了阁楼欣喜地来回晃了几圈,几次头都撞在屋顶上,还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看够了没?坐下来点餐。”我倚在一张懒人沙发上叫他。   他这才跑到我对面坐下,看完了菜单,点了一杯拿铁咖啡、一份鸡肉明虾三明治、一份意大利披萨套餐、一份西冷牛排,一份什锦水果沙拉,一份煎鹅肝,一份鱿鱼圈,还有一盘马卡龙。果然是跟凌过住一个宿舍的,点菜都是一个风格,恨不得每一样都要吃,吃不吃得完根本不管。   我要了一杯皇家蓝山咖啡和一份意大利面。他家的意面是做的非常令人惊喜的,岳阳不知道,一会肯定要跟我抢着吃的,所以我得负责吃他点的那些。   等吃的喝的上全了以后,岳阳已经把我的意面消灭一半了,然后看着桌上都摆不下还放在脚边几个餐盘的时候,他开始望而兴叹了:“我点了这么多啊?这怎么吃也吃不完啊!”   “以你的食量,一份披萨套餐和一个三明治就差不多了,谁让你眼大肚小?”   “我以为份量不大呢。”他小声嘀咕着:“这都够三个人吃的了。哥,你多吃点呗,实在吃不完咱打包。”   我笑了:“行,你能吃多少吃多少,不用勉强自己,我不太饿,也吃不了多少。”我啃着一块马卡龙,偶尔喝一口咖啡,刚才半张披萨下去,我都快饱了。   岳阳努力奋战了快一个小时,还是剩了将近一半。“实在吃不下了,哥。”他捧着肚子看着我。   “行,打包吧。”我按了铃,等服务生上来叫他打包。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被铃声叫上来的不是服务员,而是凌过。   他也很意外,估计是没想到我们说逛街却跑到逝去的时光来吃饭。更意外的是岳阳,他惊得直接就跳了起来,头又磕在了屋顶上,然后“哎哟”一声捂着脑袋问:“凌过你怎么来了?”   “我勤工俭学。”凌过撒谎不打草稿地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和岳阳说实话,但我也没拆穿他。“是要打包吗?”他站在楼梯口没再往上走。   “嗯,剩下的都打包。”我说。   “别打了,留给凌过吃吧。”岳阳说。   “我不吃。”凌过转身下楼去拿打包盒了。   “他打工呢,上班时间不能吃东西。”我对岳阳说。   他这才又坐下来问:“哥,你知道他在这里打工吗?我记得圣诞节那天早上他就是从这里下的车。”   “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他还客串服务员这一角,上次来他不是在阁楼上呼呼大睡吗?   “平时看他也不像缺钱的人啊,怎么还打工呢?”岳阳纳闷地自言自语。   凌过上来的时候,岳阳死活不让他动手,非要自己打包。凌过便蹲在一旁看着他弄,然后问我:“你们直接从学校过来的?”   “嗯。”我应了一声。   “那为什么还不带我?”我埋怨地瞪我一眼。   “我是觉得你应该还有事没忙完。”   “啊……那倒也是,不过也没用多长时间,等我半个小时就行了。”   “我特别不愿意等人。”   他又瞪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岳阳打好包之后问他:“我这两天也不回宿舍了吧?”   “不回。”   “那后天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来找你玩吧。”   “后天我要去福利院。”   “去那干嘛?”   “给那里的孩子送点过年的礼物。”   “你自己吗?”   “嗯。”   “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岳阳忽然兴奋起来。   “嗯……去也可以,不过……要带礼物。”   “行!”岳阳一口答应,然后看着我说:“哥,给我点钱呗。”   我瞪着他,我怎么就有这么个败家欠火的弟弟呢?虽然给福利院的孩子送礼物我不反对,但他动不动就拿花我的钱当作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是真叫人生气。   “别那么小气嘛。”岳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   “你想献爱心,我没意见,但你能用你自己的钱吗?”我没好气地说。   “我还在上学哪来的自己的钱?”   “过年的压岁钱总有吧?”   “有,不过让老妈给保管了。”   “那就去要回来!”   “呃……好吧。”他泄气地从口袋里掏出电话,还真给我妈打了个电话,然后一顿撒娇卖萌,总算是要了三千块钱来。挂上电话之后,他高兴地对我说:“妈说明天一早就给我打卡里。”   “行吧,那我明天再给你三千,到时你把我那份一起送了。”我站起来说。   “哥!”岳阳吼着站起来叫道:“你给我钱还让我管咱妈要钱?”   “你的是你我的是我的,两码事。”我一边说一边往楼梯口走。   岳阳在我身后抱怨了一句,但这话是对凌过说的:“你见过我哥这样的人吗?真是气得你牙痒痒的!”   凌过笑了一声,没接他的话,却问了我一句:“岳蛟,你不一起去吗?”   “你岳叔叔我很忙,没空!”我没好气地回他一句下楼去了。臭小子!叫岳蛟还叫顺嘴了!   “那我走了,大侄子。”岳阳居然嘴贱地还跟着占了个便宜。   “快滚!”凌过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他还是骂我,但他没跟我们下楼。   晚上去电影院晃了一下,还真没什么好看的电影,我本来想就拿《十月围城》凑合一下了,但岳阳是周杰伦的脑残粉,非要看《刺陵》,既不好看又要下线了,十一点最后一场,还要等四个多小时。   “就看《十月围城》得了,还有半个多小时开演,正好看完了回家睡觉去。”我说。   “哥,我就是想看《刺陵》。我不想看李雨春。”   “那我还不想看周杰伦呢。”   “你可以看林志玲啊!”   “那你也可以看谢霆锋啊!”   “周杰伦和谢霆锋二选一,我选周杰伦。”   “李雨春和林志玲二选一,我选李雨春。”   “林志玲多漂亮啊!”   “谢霆锋也挺酷啊,至少演技不错吧?”   “周杰伦也有演技!”   “是吗?”   “哥!”他不高兴地瞪着我,如果再跟他争下去显然就要跟我拼命了,在脑残粉面前还真是伤不起啊!   “那这样吧,你先陪我看《十月围城》,然后我再陪你看《刺陵》。”   “那……行吧。”他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然后拉着我去排队买票。   跟他看完了电影回到家都快凌晨一点了,他还非要先洗,等他出来,已经一点半。   “滚去睡觉!”我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拿了睡衣走进浴室。   ☆、15.岳阳看GV?   “哥!我再玩会电脑!”他在门外向我喊了一声就跑走了。   我无奈叹口气,真不明白当初爸妈为什么非要多生一个儿子,如果不是专门用来折腾我的就是他们未卜先知,知道如果只生我一个儿子肯定得让他们老岳家断后。不过岳阳到底有没有跟我一样的倾向,现在还真不好说,有时候他看起来也挺不正常的,不,是挺那个什么的。   3号他要跟凌过一起去福利院,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但话说回来,如果他们之间要真的能发生点什么,倒也不至于非要等到一起去福利院,整天住一个宿舍,还就他们两个人,要发生什么谁也挡不住。从凌过那边看来,好像是没什么。也是,让那小子感兴趣的应该是我吧?唉……这个还真挺叫人烦恼的。要说我跟他差了十一年,都不知道隔着多少条代沟呢,他怎么就偏偏琢磨上我了呢?但愿我是自作多情了,兴许啊,人家只是觉得我是个怪蜀黍呢!但愿如此吧!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洗好了澡,然后回房间去睡觉。路过书房时,看见岳阳在用我的电脑玩游戏,我便敲了敲门框说:“你要是敢玩通宵,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不能不能!就一会!”他说着,连头都没回。   我没再说什么,回房间去睡觉了。也不知道睡到几点的时候,我被尿憋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天还没亮,便准备去上个厕所再回来接着睡。可我万万没想到,一出卧室门就听见书房那边传来些声响,原来岳阳还没去睡觉!我刚要走上去喊他回屋睡觉去,却突然卡住了脚步,因为我听出来了,那声音不是游戏里的动静,而是……是……是小黄片!是两个混在一起不断□□的声音,而且……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不好!是不是我存电脑里的片子被他翻出来看了?可不大可能啊,我藏的相当隐密,怎么会被他找到呢?我蹑手蹑脚地移向书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大概听了一分钟,我就可以百分百地确认,他现在看的这片子绝对不是我电脑里的存货,而是自己从网上下载的。   岳阳主动下载钙片来看?不会吧?如果是这样,那他……他就千真万确也是个Gay呀!这根本就不需要再进一步确认了吧?   这可怎么办?一家两个儿子都是Gay,老爹老妈要疯的啊!不行!岳阳不行!他必须做个正常人给岳家传宗接代啊!在我向我爸出柜以后,他是我爸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如果他也喜欢男人,那老爸的事业肯定做不下去了呀!他还盼着岳阳结婚生子之后继承家业呢!   可是,如果岳阳不愿意呢?是啊,如果他跟我一样不肯向家里屈服和低头呢?就他这小倔脾气,还真保不准跟我爸誓死抵抗呢!而且这种事如果能够勉强得来,能够违背自己的本性,我又何尝愿意和老爸把关系闹得那么僵?我都好几年没回家了,不是不想尽孝,是真没办法面对他。当初他让我发那个毒誓的时候,我就再也无法直视他了。他逼我放弃的不止是一辈子的幸福,还有我一辈子的尊严和自由。这种被至亲活活践踏的感觉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我不想岳阳也去承受这样的痛。   那怎么办?老爸的期望,岳阳的人生,哪一样都很重要,无论我选择了哪一边,另外一边都是痛苦的深渊,而且,这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只是……如果岳阳战胜了,老爸恨的可能未必是他,而是我吧?不管最后他们谁妥协了,被恨的那个人肯定都是我。   如果不是我走上这条道路,我们岳家可能是一个欢声笑语、儿孙满堂的大家庭。   我在门外一面发呆一面自责,不禁叹了口气。然后书房里的声音突然没有了,接着传来岳阳急切的脚步声,还没等我来得及躲开,门已经被打开了,岳阳惊恐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哥……你……你怎么站在我门口?”   我没有揭穿他,其实揭穿不揭穿又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只轻轻地说了句:“早点睡觉吧。”然后我也忘了上厕所的事,便又回到自己房间。只是,我再也睡不着了,整个脑子乱的一团麻似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都不在状态。我不想去问岳阳,如果他不想说,我问了反而令他不舒服。而且他马上就期末考试了,我也不能让他分心。   但心乱如麻地辗转反侧了几天之后,我终于忍受不了那份煎熬,打了个电话,只不过没敢打给岳阳,而是打给了凌过。   “这不是岳大律师吗?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凌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但似乎也很愉快。   “我问你个事。”我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事?”   “那个……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考试?”   “我靠!你这么严肃就为了问这个?”   “不是,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明天第一天,连考三天。”   “岳阳这几天都好好在宿舍复习呢吗?”   “啊……是吧?我一直没怎么在宿舍呆,不过估计他挺老实的,你弟平时学习态度就不错。”   “除了你,他还有没有和其他什么男生来往得比较密切?”   “你干嘛问这个?”他好像听出点什么了,语气有点奇怪。   “凌过,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发现他看GV了,所以我有点担心……”   “你放心!我绝对对他没什么想法!”他一副急着撇清的口吻。   “那别人呢?”   “别人……也看不大出来他跟别人怎么着,他人缘挺好的,跟我们班男生处的都不错,连隔壁宿舍金融班的男生都跟他挺铁的。对了,你这一问我才想起来,那个王岩……你知道吧?他总来找岳阳,两人常常一起出去呢,而且……”   “王岩是Gay吗?”我打断他,我当然知道王岩,那个高富帅,给我的印象非常好。   “看着有点像吧。这大半年了也没听说他跟哪个女生好,就他那家庭条件和长相,说我们学校的女生随他挑都不为过,但他从来没跟什么女生单独在一起过,他出出进进的,都是跟男的在一起。”   “那岳阳跟你说过什么吗?”   “你想知道?”   “别卖关子,快说。”   “他说他喜欢我,就我们一起去福利院那天。所以回来以后,我都尽量躲着他呢,虽然我是喜欢男的,但我不喜欢小孩儿,你也知道,你弟他有点缺心眼……”   “你才缺心眼呢!”虽然岳阳缺心眼是事实,但被外人说出来,我还是心里特别不舒服。   “我缺不缺心眼你还不知道?”凌过笑了一下又说:“真的,你放心,我不喜欢岳阳,不是讨厌的那种不喜欢,是没有□□的那种不喜欢。我跟他就是睡在一张床上都没有感觉……”   “你俩睡过一张床?”我忽然紧张起来。   “那有什么稀奇?一个宿舍的,有时候晚上闹着玩就躺一块了呗。”   “那……岳阳呢?”   “他也没怎么样,就是喜欢在我身上掐来掐去的,还挺疼呢。”   “掐过你那儿吗?”   “开什么玩笑?就你弟那缺心眼的样,真掐那儿还不得废了?”   “岳阳不缺心眼!他就是单纯!”我狡辩了一句。   “是吗?单纯的小男生会看GV?你别把他当学龄前儿童,他都二十了,就是跟男生上床都不稀奇。你看得住我看得住别人吗?”   “唉……”我叹了口气,觉得也没什么可说了。“那就这样吧,你们几号放假?”   “十号以后。”   “知道了。”我挂了电话,然后过了一会又给他打了过去。   “还什么事?我复习呢,你别老骚扰我。考不好你负责啊?”   “谁骚扰你?有个事还得麻烦你一下,你有王岩手机号码吗?有的话发给我,没有的话就去问了发给我。”   “你要干什么?约架?”   “约什么架?知法犯法吗?我就想跟他谈谈。”   “那行吧,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他电话号码是我给你的。”   “行。”   “那……怎么谢我?”   “谢什么?你举手之劳而已。”   “我也可以不劳。”   “你个小屁孩儿还敢要挟我?”   “谁让你有求于我?要不你求别人去?”   “行了,你说怎么谢吧?”   “What The Dunk。”   “什么?”   “Nike的What The Dunk限量版运动鞋。”   “多少钱?”   “一万吧。”   “你怎么不去死?”   “我死了谁给你弄王岩的电话号码去?”   “我不会直接去学校找他?”   “那好吧,等我考完试,陪我去看《阿凡达》。”   “行,那等考完了带你和岳阳一起去看。”   “不是,就我们俩。”   “我跟你看什么电影?”   “那你直接去学校找王岩吧,我会告诉他一直到放假回家之前都不要在就寝前回宿舍,有人要找他打架,会有血光之灾……”   “凌过你这个小王八蛋!”   “有种你告我,大律师!”   “你不就想和我单独看电影吗?”   “同意了?”   “同意,在宿舍看枪版的。”   “滚蛋!”   “你先把王岩号码给我,我再考虑看看同意不同意去电影院。”   “发给你就发给你,你要是敢不去我就跟岳阳上床。”   “凌过!”   “好了,我忙着呢,挂了啊。”   被这小子挂了电话之后,我气得在办公桌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其实陪他看一场电影也没什么,就是不喜欢被他牵着鼻子走,毕竟我都这把年纪了,大风大浪走过来,形形□□人接触过,却拿他一个小屁孩没办法,真是有种挫败感。   凌过倒沉得住气,直到三天试考完了才把王岩手机号码发给我,估计是怕我在考试前找王岩影响他考试状态。冲他这份细心,也不难看出他人并不坏,就是气起人来真想揍他。   那天晚上我给王岩打了个电话,他没想到我会给他打电话,接了之后一听是我,连忙从宿舍里跑出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跟我说话。   “岳哥,你找我什么事?”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紧张的,王岩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喘。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了解一下最近岳阳都干什么呢。”   “岳阳怎么了?不挺好的吗?”   “你是不是常常去他宿舍啊?”   “啊,是,这不挨着吗?”   “那我问你,岳阳有没有女朋友?”   “女……女朋友?”他似乎很惊讶。“没……听说啊。”   “那个许纯芽,跟他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吧?许纯芽喜欢凌过,这个我们都知道。”   “那凌过也喜欢许纯芽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俩关系挺好的,常在一起说悄悄话。”   悄悄话?凌过不是喜欢男的吗?怎么明知道许纯芽喜欢他还跟她走得那么近呢?难道他也跟徐世豪似的心里喜欢男的却要跟女的结婚?怎么好多Gay都这么无耻呢?如果凌过也是这种人,我之前对他的好感可就完全一笔勾销了。   “岳哥?哥?你还在听吗?”王岩叫了好几声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哦,听着呢。”   “岳阳才大一,交女朋友有点早。”   “大一交女朋友有点早,你让那些高中、初中甚至小学就交女朋友的男生们情何以堪?”   “哥,那不是早恋吗?”   “你是不是没早恋过?”   “没有啊。”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   “啊?哥,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是我的私事吧……”   “你和别人谈是你的私事,如果你……你要是跟186宿舍的人谈就绝对不是私事。”   “啊?”王岩惊呼一声,立刻叫起来:“岳哥你说什么呢?我和凌过绝对没可能啊!就算许纯芽没追他,我也不会追他的……”   “我没说他!”   “啊……那……你说……岳阳?”   我没吱声,表示默认。   “哥……我和岳阳……就是……最好的朋友而已。”   “是吗?可我记得岳阳说他想和凌过成为最好的朋友。”   “什么?他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岳哥,你什么意思啊?”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啊?”   “你想撮合岳阳和凌过在一起?”   “嗬!你想象力还真丰富。我脑子进水了吗?撮合两个男的?”   “哦……那……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岳哥放心,我以后尽量不去找岳阳玩了。”王岩的声音忽然听起来有些落寞,让我心里也不太舒服,但岳阳是我弟,我对别人怜悯就是对他残忍。   “嗯,你记住,你的私事我不会管,我也犯不着管,但岳阳是我弟,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知道了,哥。”   “行,那不说了,祝你寒假愉快。”   “谢……谢谢哥。”听得出他的言不由衷,但我也只能这样了,谁让岳阳是我弟呢。   ☆、16.电影院“惊魂”   送岳阳上火车回家那天,凌过非要去送站,然后他要去许纯芽也要去,他们班上还有两个家在本地的学生没事要跟着要去凑热闹,倒是王岩没嚷着去,他甚至连人影都没出现过。   一辆车塞了他们五个人,后面坐了四个,那叫一个挤。凌过仍然坐在副驾上,任岳阳怎么跟他死磨硬泡他也不肯把这个位置让给他。看得出,除了想坐我旁边以外,他也不愿意跟许纯芽挤在一块,刚才在车下边被许纯芽拉了一下胳膊他都老不乐意了。也不知道王岩打哪看出来他俩关系还不错的,我是没看出来。   岳阳嘀咕了一路王岩不够意思不来送站之类的话,我也没搭腔,看来王岩做的还不错,挺听话的没再往岳阳身边凑。   学生放假不卖站台票,我们只能把他送到检票口。然后岳阳扶着皮箱拉杆把我抱住,装腔作势地说:“哥,我会想你的。”   “滚吧,才一个月就回来了,我都嫌短。”我推开他。   “你今年能回家过年吗?”他眼里闪烁着几分期待的目光。   我摇摇头。   “算了,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了,反正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肯说。”他丧气地转过身,拉着皮箱往检票口走。   我在他身后说了句:“到家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知道了。”   “岳阳,你到了也给我发条短信。”许纯芽说。   “好的。”   “没事打个电话聊聊天。”他们班一个男生说。   “好。”   “上游戏的时候叫我。”另外一个男生说。   “啊。”   就凌过没说话,我看了看他,用眼神问他就没什么分别寄语吗?他笑了一下,才在岳阳已经过了检票口之后喊了一嗓子:“岳阳!你要想着我!”   所有人都笑了,包括岳阳,然后他朝凌过抛了个飞吻,愉快地跑进站台。   “神经!”我低声在凌过耳边骂了一句。   “要你管?”他愉快地瞪我一眼转身往外走。   出了火车站,我要把他们送回学校去,几个人却一致谢绝,说要去逛街,所以我也就没坚持,只有凌过没吱声,直到许纯芽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他才说:“你们去吧,我回家。”   “那算了,改天再联系吧,反正我们是同城,想见面也容易。”许纯芽没再纠缠,拉着另外两个男生走了。   “你真回家?”我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问。   他跟在我身后,笑了一声说:“回屁家,不是去看电影吗?”   我回头瞪他一眼,还没忘这茬呢?   “想反悔?”他追上来跟我并肩而行:“你要不陪我一起看电影也行,我买张火车票去你老家找岳阳去,估计他能乐死。”   “走!兔崽子!”我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勒住他的脖子警告道:“敢打岳阳的主题,我让你身首异处!”   “松开!疼!”他剧烈地挣扎一下,从我胳膊下逃脱了,然后抬起脚在我后小腿肚子上踢了一脚说:“知法犯法,就地正法。”   我差点跪在地上,站稳之后抡起拳头在他后背上给了一下,虽然下手重了点,但他也太夸张了点,咳得跟要挂了似的。   “你故意的吧?”我问他。   “你……咳……你才……咳咳咳……故意的。啊……咳咳咳……”他干脆靠在一辆身上不走了。   “好玩是吧?我帮你。”说着,我用力地往那辆车上踢了一脚,警报器立刻就响了,然后我扔下目瞪口呆的他拔腿就走。   “你个阴险小人!”他忙跳离那辆车健步如飞地追了上来。   “好的挺快啊?”我调侃着说:“我还以为把你打死了呢!”   “岳蛟!你走着瞧,等哪一天你要是落我手里……”   “我怎么会落你手里?”我鄙视地看着他。   “那可不好说。”   “你还看不看电影?”   “看哪!”   “那就少废话!上车!”   虽然真不想跟凌过一起看电影,担心自己心里那点邪恶的小火苗在昏暗的空间里迅猛燃烧,但怎么也没想到跟他一起看电影那还真叫一个折磨!   这小子看电影之前非要买爆米花、薯片和可乐带进去,我说挺好一部电影吃东西影响观影感受他不听,执意捧了一大桶爆米花一大包薯片和两瓶可乐。   结果两个半小时的电影,他那张嘴就从来没闲着,一会咔嚓咔嚓爆米花,一会唰唰唰薯片,一会又咕咚咕咚灌可乐,我都怀疑他中午没吃饭。偶尔偷偷去看他一眼,那张年轻的脸上闪着亮光,一张精致的嘴上下蠕动着,真叫人想扑上去啃几口。   唉……我还真是有点要守不住寂寞的苗头啊!   更要命的是,他自己吃就算了,还忽然想起来了就拿一颗爆米花或一片薯片往我嘴边递。我想说我自己会吃,只是不想吃,但在电影院里说话会遭人白眼,如坐钟似的跟他僵持了一会之后,我只能默默张开嘴。见我最后还是吃了,他就笑着撞一下我的肩膀。   我装模作样地盯着电影屏幕,越来越无法集中思想去看电影,我并不想糟蹋了这部片子,无奈身边坐的是凌过。他往我这边靠着,这亲密无间的距离,让我不屏住呼吸就能闻到他身上那特有的男性荷尔蒙气味,同他被子里的气味一样,像原始的雄性动物故意散发出来吸引雌性的气味一样,让我为之疯狂。每次屏息过后,我都想用力大吸一口气,把那气味深深地吸入肺里好好品味一番。   啊!我真是没治了!好想将他按倒了压上去。这大概就是禁欲的好结果吧?一旦尘封已久的恶魔被放出来就想大开杀戒啊!   一会看完电影我得立刻闪人,再多跟他呆一会,真怕自己不管不顾地拉着他去开房了。当年对着老爸发誓的时候,心里除了怨恨和绝望没剩下什么,现在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伤疤也渐渐愈合了,我这罪恶的种子是又要发芽了。不行啊!会不得好死啊!虽然我不迷信,但那毕竟是自己发过的誓,怎么可以亵渎?   一场电影看的我倍受煎熬,可算等到散场了,我站起来就走。人太多,到了过道上以后跟在我身后的凌过就被人流给冲散了,我在出口等了一会,他才挤了出来,爆米花、薯片、可乐什么的也都不见了,整个人直接冲到我面前说:“我以为你不等我走了呢!”   “我回家了啊。”我没理他,说完转身就走。   “哎!你不请我吃个饭吗?”他追上来问。   我瞪了他一眼:“你还没饱吗?在电影院里你都干什么来着?”   “那是零食啊!”   “吃那么多零食你还没饱,你是猪啊?”   “我在长身体啊。”   “你都多大了还长身体?”   “二十五还拱一拱呢!我才十八,哦不,才十九。”   “拱你个头!没吃饱自己吃去!我回家了!”   “才六点多,你回家干嘛去?”   “用你管我?我忙着呢!”   “你整天忙忙忙忙,忙着拆散人家庭,缺德不缺德啊?”   “嫌我缺德离我远点!”   “我不怕,我又没结婚。”   “没结婚你指责我什么?你以为结了婚就一定幸福了?”   “没,所以我根本就不结婚。”   “你结不结婚犯不着跟我说,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你能不能不这样跟我说话?刚才看电影时还好好的,怎么一出来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我哪招你惹你了?不就是饿……了……吗……”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停下脚步不动了。   我回头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饿了就去自己吃饭去!别在这跟我甩脸子!”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然后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我有点纳闷,他这突然是怎么了?见鬼了还是中邪了?顺着他的目光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也愣住了。在我们正前方,也站着三个人。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不用猜,从那个男人的长相和眼神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凌过他爸,而那个小男孩,跟凌过有六分相似,肯定就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这什么情况?怎么陪他出来看场电影竟被他爸给撞见了呢?要不是听他说过他爸有多作,我也不至于也跟个傻子似地对着他们发愣。如果没猜错,他爸这肯定是误会了,该不会要把我怎么样吧?   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退到凌过旁边,然后小声地问了一句:“你老爸?”   他没回答我,也不跟他爸说话,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站着,场面一触即发的架势。   “你这是又找了一个?还是个上了年纪的?”他老爸开口了,语调气愤而嘲讽,顺便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我是躺着中枪了,于是看了看凌过,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但他还是那样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凌过,你怎么见了你爸也不叫一声呢?他跟你说话呢。”凌过他后妈也开口说话,然后推了推身边的孩子,小声说:“小云,叫哥哥。”   “哥哥。”小男孩怯怯地叫了一声。   凌过谁都没理睬,还是木头一样地站着。   他爸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的指了指他:“你个孽障啊!生你干嘛的?除了害人就是气人!你有什么用啊?当初你一生下来就应该把你掐死!”   “老凌,你少说两句。”后妈拉了拉他爸的衣角。   凌过终于出声了,并且向前走了一步:“你还有什么难听的话都一口气说出来,省得憋在心里难受。你说个痛快,我听着,然后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见了面也装作不认识吧!”   “你个混账王八蛋!”他爸冲上去给了他一个耳光。   凌过被打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倒,我扶了他一把,然后有些气不过地对他爸吼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还不如趁早脱离父子关系呢!两边都省心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他爸横眉冷对地看着我,一副想要上前揍人的样子。   “我算什么东西用不着你管!你也说了不算!”我顶回去。“你儿子跟谁在一起那是他的事,你跟谁在一起经过他同意了吗?如果作他父亲让你这么为难,你大可以不作,你以为他稀罕呢?”   “你不要命了是吧?”他爸指着我威胁道:“你叫什么名字?敢跟我顶嘴?信不信我叫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呦!凌先生,您是混黑道的还是混白道的啊?”我讥讽回去:“估计哪条道上的都不是吧?要不我怎么没听过您的鼎鼎大名呢?我告诉你,公检法可都有我的老同学,找我办事的黑老大那也是不少,想动我你还嫩点。你要真把我怎么着了,那都不好说最后咱俩谁难受呢!”   “你!你他妈是什么人?”他爸怒视着我,被我一吓气焰还真没那么足了。   “我什么人都不是,有种你就动动看!”   “别以为老子怕你!在这个城市,我想揍谁一顿那还真不带眨眨眼的!”   “是吗?你也就揍你儿子不眨眼吧?俗话还说虎毒不食子呢,你连个动物都不如,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啊?”   听我变想骂他爸禽兽不如,凌过这才拉了我一下小声说:“你少说两句,嘴怎么那么损?”   “嫌我嘴损?那你自己站这挨骂吧,我走了。”以为谁愿意管他们家的破事呢!要不是晚了几步我至于被一个破老头子指着鼻子骂吗?   “你给我站住!”凌过他爸往我面前一挡,一副我要是敢走他就揍我的架势。   “怎么的?我是公共场所,来去自如,我不爱搭理你还不行吗?”   “谁他妈爱搭理你呀?你要给我说清楚再走!你跟凌过什么关系?一起看电影了?还一起干过什么?”   “你审犯人呢?我有权保持沉默懂吗?你要是敢拦着不让我走,我告你妨碍我的人身自由,想跟我对簿公堂吗?我随时奉陪!”   “你……”他老爸一见我软硬不吃有些无力招架,这才转脸问凌过:“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凌过也跟他爸杠上了:“你管不着!”   “我怎么管不着了?我是你爸!”   “我爸在我小的时候就把我给扔了,这会来认我了?对不起,我失忆了,不记得了。”   “你……你个不孝子!”他爸气得似乎心口疼,拧着眉头喘着粗气。   这会围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真该走了,要不被什么手欠的人给拍下来上明天的头条那可就不好玩了。   “行了,气都气饱了,你赶紧回家吧,我也走了。”我在凌过肩上拍了拍,然后绕过他老爸头也不回地走了。经过这场事,还什么欲望火苗?早灭得连渣渣都不剩了,他老爸还真是灭火能手,消防队出身的吧?   ☆、17.不要告白啊!   接下来这一个假期,我都躲着凌过。当然,他也没来找过我,除了偶尔打个电话跟我抬抬杠,倒也没说什么。他老爸并没有找我的麻烦,估计是派人调查过了,知道我并不好惹,而且我和凌过又真的没什么。   只是,想躲他整整一个假期也不是太容易,中间我们还是见了一次面,是在过年后的第二天,大年初一。   事务所在年二十八放假了,年初八再上班。林亚东和胡鑫回了各自老家,还是没能迈出关键性的一步。他俩的事,我无法再多说什么,这是他们的感情,我一个局外人,可能很多事看着简单做起来并不易吧。   就像当年我和徐世豪,分了就分了,在林亚东眼里我们并不是仇人,仍然可以做朋友,至少还是老同学,偶尔一起聊聊过往,谈谈人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无法接受。看着一个曾经一边说“我爱你”一边在床上跟你激烈地翻云覆雨的男人为了结婚果断地要分手,从此跟你的人生再也没什么关系了,甚至他弄出来的烂摊子都得我一个人去收拾,然而我却还要装作一副很友好的样子跟他谈人生,那得多他妈贱啊?就算我别的没有,硬骨头还是有一把的。   所以在别人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可能往往并没有那么云淡风清。比如说我爸,心里虽然没那么记恨他了,但就是没办法回家去面对他。   过年的时候,我往家里打了个电话,岳阳接的,开心地扯了半天,然后叫来了我妈,又聊了一会,结果也就到此为止了,我爸并没有来听电话。他是在家的,我妈说他在看电视剧呢,就不说了。电视剧比儿子重要呢,重要到大年三十都没空跟几年没回家的儿子说几句话。   隔在我们之间的可能早已经不是恨,而是习惯吧。是啊,我也习惯了,他不来听我也不会叫他,就默默地挂了电话。头几年,我还会哭,现在……连哭的兴致都没了,我习惯了接受。   可毕竟是过年,在隐隐约约的鞭炮声中,我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灯火辉煌,还是多少能够感受到一些寂寞和凄凉。只是,这是我自己选的,我不能后悔,也不能抗拒,我要学着接受和适应。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去了一间酒吧,不是为了喝酒,我很少喝酒,酒能让人疯狂,我需要理智。所以我只是去坐坐,要了一杯低度的威士忌,坐在一片吵杂的人群中,看着大家欢庆春节,假装自己也很开心。虽然没有认识的人,但谁在乎呢?谁又认识谁,不都是年三十晚上没家可回的人吗?   午夜钟声响过以后,我手机响了,是凌过打来的。   酒吧里太吵,我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处接了电话:“喂,凌过啊?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你在哪呢?好像挺吵的。”   “在酒吧呢,跟几个朋友一起聚聚。”   “哪个酒吧呀?”   “你管呢?”   “谁管你?就是随口一问。你几点回去呀?”   “一点左右吧。”   “喝了酒不要开车。”   “没喝。”   “去酒吧不喝酒,你拿我当二傻子骗呢?”   “没喝多少,一杯,还没有一杯啤酒度数大呢,没事,查酒驾都查不出来。”   “随便你吧,反正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少抬杠。你干嘛呢?”   “在我姥姥家呢,她刚睡。”   “你姥姥家在哪?”   “开发区。”   “那么远呢?就你跟你姥姥吗?”   “还有我大姨一家,不过他们吃完年夜饭就回市里了。”   “你姥姥多大年纪了?”   “七十二。”   “呦,年岁不小啊,那你妈妈是老几啊?”   “我妈是老幺,我有三个姨。不过我二姨和三姨都在外地,过几天才能回来。”   “那你这几天不是也挺寂寞的?”   “啊……怎么是也呢?你寂寞了?也对,你又不回家,自己一个人在这边过年是挺心酸的。”   “谁心酸了?我好着呢,今天在酒吧玩得可嗨了!”   “行,你继续嗨吧!不打扰你了。”   “挂了?”   “嗯,就是挂前再问你个事。”   “说。”   “明天有空吗?见个面呗,一起吃个饭,大过年的,咱俩也得聚聚吧?”   “……行吧。”这要是换作平时,我铁定拒绝了,但因为过年,我也想排解一下。   “那明天你来接我?”   “去开发区?”   “不是,我打车到市里,你来逝去的时光接我就行。”   “几点。”   “十二点吧。”   “行,那挂了啊。”   “嗯,那晚安。”   “晚个屁安?我还玩呢。你去睡吧!”   挂上电话以后,我忽然有点小兴奋,心底里那份生生不息的小蠢动又有点死灰复燃的迹象。不过我告诉自己,明天跟他见面就吃饭,话别乱说,脑子也别胡思乱想。那小孩儿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守身如玉,啊不,是洁身自好。   再回到酒吧的时候,我是真的变得开心起来,跟一群陌生人闲聊瞎扯了一会,甚至还相互留了电话号码,然后快一点的时候,我就撤了。   凌过从逝去的时光里跑出来的时候,有个中年女人跟出来,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叠红票子,并顺带着往我车里瞅了一眼。那女人虽然看起来年近五十的样子,但还是很漂亮也很时尚,应该就是凌过他大姨吧?当她向我看来的时候,我朝他点了个头,她也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冲着已经跑向我的凌过喊了一声:“晚上早点回来,小贤要带同学来吃饭!”   “知道了。”   他一上车我就问:“小贤是……”   “我侄子。”   “多大?”   “十岁了。”   “你大姨有个十岁的孙子?那她得多大了?”   “五十四了,看着不像吧?”   “真不像,挺年轻的。”说着话我发动了车子。   “嗯,别人都说我像她儿子,其实我表哥都三十二了,跟你差不多大呢。”   “不用你提醒我多大了。我问你,十岁小屁孩来你姨家吃饭怎么还要你陪着?”   “不是,是过年服务员都放假了,我临时顶班。”   我笑了,在他头上胡噜一把:“可怜的孩子啊。”   “你才可怜呢,一个人过年。”他瞪我一眼。   我也瞪他一眼:“说了不用你提醒我!我乐意!”   “行,千金难买你乐意!你可算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昨晚在酒吧里混了一夜,有没有艳遇啊?”   “谁混了一夜?统共就呆了四个小时,还艳遇呢,连个艳舞都没看着。”   “你不是混的Gay吧?”   “Gay就一定要去Gay吧呀?谁规定的?我还想去男女混浴的三温暖呢!”   “啊?还有男女混浴的三温暖呢?”他张大了嘴。   我笑了:“傻小子,我逗你呢。”   “你能不能正经点?”他瞪着我。   “好像你多正经似的。”   “我哪儿不正经了?”   “你又哪儿正经了?”   “我不正经你还跟我出来?”   “嘿!我既然是个不正经的人,还怕你不正经了?”   凌过一听也笑了:“咱俩两个不正经还真是绝配。”   “谁跟你绝配?边儿去!”我瞪他一眼,不理他了。   “别别!好不容易约你出来了,咱好好说话,去哪儿吃?”   “你想去哪儿?”   “嗯……水宫。”   “你就不能换一家了?”   “你最近吃饭还总去逝去的时光呢。”   “没总去啊,今年就去了两次还都让你给碰见了。”   “那咱也去两次水宫呗,再说了现在已经是又一年了呀。”   我笑了:“行啊!水宫。”   在水宫海吃胡侃了三个小时,然后我又把他给送回逝去的时光。下车前,他忽然深情款款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干嘛?有屁快放!”我嘴上说着,身体却戒备着,以防他突然扑上来。   “那什么,岳蛟……”   “不要叫我岳蛟!”   “岳虫……”   “咝……去死!”   “好吧。”他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哎!”我叫住他:“干嘛去?不是有话要说吗?”   “去死啊!”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去找辆车撞撞。”   “神经!上来!把话说完。”   凌过又上了车,把车门关上,然后继续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不要告白啊!”我先给他打了预防针。   他这才瞪我一眼,灰头土脸地说了句“那没事了,我走了。”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头不回去走进了逝去的时光。   看来是真生气了,我叹了口气,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及时地制止了他说胡话,也算是明智的吧?不然我今晚回去可怎么活哦?还不得被他的话折磨得整夜睡不着啊?   寒假过的快,很快就迎来了岳阳开学的日子。   我去车站接他把他送回学校。一进宿舍,就看见了凌过,没想到他比岳阳回来的早。   “想死你了!给我带好吃的没?”岳阳放下行李就冲上去抱了一下凌过。   “那,都给你放窗台上了。”凌过说着,瞟了眼窗台,上面堆了好几个打包盒,看袋子上的字样,是从逝去的时光带出来的。   看样子这两个家伙是事先约好一起回来的。不过同时看见窗台上长的茂盛的两盘仙人球,我心里也小欢喜了一下,原来凌过把它们照顾得不错,寒假应该是抱回家去养了。   “我也给你带好吃的了,有我们当地的特产,还有网购的零食。”岳阳一边说一边把东西从皮箱里拿出来,什么松子、榛子、核桃、鱿鱼仔、红肠、大/麻花、糯米条,甚至还有油炸糕,堆的满床都是,看的我都有点咽口水了。   “网购的你怎么还大老远地带过来?回来买不一样?”凌过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布满欣喜的笑容,凑过去一样一样地看。   岳阳说:“那不一样。礼轻情意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大老远背回来,你吃着更香。”   “那倒是。”凌过从饭盒里捏起一块油炸糕,一口下去之后笑得合不拢嘴:“真香!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糕点!”   “这不是糕点,这早点。”岳阳纠正着。   “你们可真会吃,天天吃这个不会胖吗?这么油又这么甜。”   “怎么可能天天吃这个?我们老家那的早点花样多着呢,一个月每天吃一样都不带重样的。”   “吹吧你。”凌过眉开眼笑地说。   “这有什么好吹的,我们都习惯了,就像你肯定也吃习惯你打工的这家店里的东西了吧?肯定不觉得它特别好吃吧?但我就觉得超好吃!”岳阳给凌过拿完了自己带来的好吃的,就奔窗台过去,开始吃凌过带来的东西。等吃上了才想来什么似的,对一直站在门厅处的我说:“哥!你也过来吃啊!”   我这才笑了摇了摇头说:“我以为你都把我给忘了呢。”   “哪能呢?我也给你带老家特产了,那不多带一个小箱子吗?都是给你的。”   “那行,我笑纳了啊。你们吃,我回去了。”我拿起另外一个小箱子就要走。   “哥,你急什么?不多呆会?”岳阳放下吃的向我走过来。   “我还有事,你一会把东西收拾收拾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那行吧,我送送你。”岳阳跟我出了宿舍。   虽然自始至终凌过都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也没理他,但他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我,所以我也觉得特别扭。出了宿舍门口,连岳阳都问了我一句:“哥,你跟凌过怎么了?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呀?”   “我跟他能怎么着啊?一个假期没见了,有点生分了呗,过几天就好了。”   “啊,那你过几天再过来吧,给我们买点你们公司楼下那间水果店的大芒果,我们俩都爱吃。”   “怎么不早说?我今天给你带来多好?”   “这不刚回来吃的太多怕吃不过来吗?你得让我俩先消化消化。”   我笑了:“行,你回去吧,我自己出去。”   ☆、18.你别给点阳光就灿烂!   当天晚上,岳阳突然打电话过来,开口就抱怨:“哥,你说这什么世道啊?”   “怎么了?小小年纪的发这样的感慨?”我刚洗完澡,一身水气地站在客厅里。   “刚接到通知,明天要搬宿舍呗。”他瓮声瓮气地说,听着像是在床上躺着呢。   “搬什么宿舍?”我听着迷糊。   “从一楼搬到五楼去。”   “啊?啊……为什么啊?”   “老校区又过来一批成人教育的新生,说是怕不好管理要安排住一楼。五楼一直空着,原本是要给大四住的,但学校没那么多人,宿舍没住满大四才住在四楼。现在人多了,大四应该搬上去了,我们就算搬也顶多搬到二楼,但人家大四牛气啊,就是不肯搬,大三和大二说大四不搬他们也不搬,那就剩我们了,这不欺负人吗?凭什么让我们大一的搬五楼去啊?天天爬楼梯累死了。”   “就这事啊?”我笑了。“那明天我去帮你搬吧。”   “那倒不用,搬宿舍倒是轻松,也没多少东西,关键不是事儿啊!这摆明了是大四、大三、大二他们欺负我们大一呀!你看着吧,哪一届没几个刺头啊?搞不好明天搬完宿舍就得有人找他们打架去。”   “你可不许去参合啊!”   “我知道,但我心里不爽。”   “你不爽什么啊?不就楼层高点吗?上面没人还清静呢。”   “清静有什么用啊?男生都懒,当然愿意能不爬楼就不爬楼,再说了,一楼爬窗户多方便啊,这上了五楼,谁还敢爬,摔下来不死也残废了。”   “你这就是不学无术的想法,有门不走爬什么窗户?你不会也是学那些混日子的学生晚上去网吧通宵吧?你要是敢我打断你的腿!”   “哥,我不敢,你放心吧。我就是替别人抱怨抱怨……”   “少操那份闲心!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一个多小时了,我都腰酸背疼的了。”   “真不用我明天过去帮你搬?”   “不用,凌过说他从大三大四找几个人帮忙搬,谁让他们不搬的?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我笑了一下:“我小子心眼就从来没好过。”   “对我好就行呗。”岳阳美滋滋地来了一句。   我一时噎住,过了半天才说:“不是让你少跟他接触吗?”   “他人挺好的啊。”   “他……现在在宿舍呢吗?”   “没,出去找帮搬宿舍的人了。”   “啊,那岳阳我跟你说,凌过这孩子倒是不坏,但他挺复杂的,你跟他接触多了不好,听哥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啊,别整的你们俩是好哥们儿似的如胶似漆,注意保持距离。”   “什么跟什么啊?是好哥们儿就不可能如胶似漆,如胶似漆了就不是好哥们儿了。其实吧,我真挺喜欢凌过的,不过对他到底是好哥们儿的感情还是想要如胶似漆的感情,我暂时还没想清楚。哥……你说……如果我要是……”   “打住!”我打断他,想起他偷偷看钙片我就头疼:“你别如果了,你跟他就是同学、室友,连好哥们儿都不算,行吗?还想要如胶似漆?你再想一下我这学期一分钱也不给你,咱妈那我也打电话让她给你断粮!”   “别别,我就一说,你别当真!”岳阳连忙服软。   “你少给我胡思乱想!”我严重警告。   “啊,保证不胡思乱想,我要睡觉了啊。”   “行,睡吧。”   挂了岳阳的电话以后,我心里就开始翻腾。看来岳阳这小傻子是真喜欢男的,至于他会不会喜欢上凌过倒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不管他喜欢上的是谁,家里那一关他也过不去。如果老爸知道他也跟我一样,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气晕过去?会不会想要把岳阳打成残废啊?当然顺带着还得加上我。   其实我不倒不是怕老爸再怪我,反正已经这样了,我是不想再让他觉得我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岳家的事,如果岳阳也Gay,我会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孤身一人生活就已经够悲催的了,再背着这种负罪感生活,我真怕自己承受不住。任何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个极限的,我的心也不是钢板做的,也有脆弱的一面啊……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上班时还有些精神恍惚,直到下午三点多钟,凌过给我打了个电话。   看到他的电话号码时,我愣了半天,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铃声响了半天,我终于接了电话,声音却有点无力:“喂……”   “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这么颓废?”他听了出来。   “没怎么,什么事?”   “跟你说搬完宿舍王岩他们还是在我们隔壁……”   “然后呢?”我突然精神了,差点就把王岩这号人物给忘了,曾经被我警告离岳阳远点的那个高富帅,他也是一个定时炸/弹啊!   “然后你弟去找他玩,他冷着你弟。岳阳挺生气,跟他打了一架。”   “什么?”我几乎吼了起来。   “你先别紧张。”凌过赶紧安抚我:“没怎么样,都没有受伤,就是推搡了几下,王岩说了几句难听的,岳阳气哭了。”   “哭了?岳阳……他还会哭?”我一听,心里立刻酸楚起来。   “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这事你应该知道。”   “你……说的没错。”   “但我也有几句话想说。”   “你说。”   “你应该明白越不让一个人知道一个未知世界的秘密他就越想知道的道理吧?我觉得岳阳现在就是这样,他自己有点搞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男的,他跟王岩包括他跟我之间到底是什么感觉,他需要弄明白。但你一直阻碍着他去弄明白。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明白,说严重点,这样下去说不准会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后果……”   他没再说下去,我不得不问他:“什么后果?”   “有些懵懂的人,不敢跟自己身边的人试,就会……去找外面的陌生人试,万一……我是说万一,他要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跟陌生的男人试了怎么办?”   “你是说……一夜情之类的吗?”我提心吊胆地问,还真是从来没去想过这种可能性。   “差不多吧。岳阳是个特别好的人,我也挺喜欢他的,不过你别误会不是那种喜欢,我就是不希望他受到伤害,不希望他糊里糊涂地走到黑暗里去。”   “凌过……”   “嗯?”   “谢谢你。”我感激地说。   他笑了:“你突然这么认真地跟我说谢谢,我还真不习惯。”   “你别给点阳光就灿烂!我就是客套一下而已,谁让我是岳阳他亲哥呢?”   “啊,那我就说这些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其实如果我是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但你不是比我虚度了至少十年光阴吗?怎么也得比我明白吧?”   “都虚度了还能明白什么啊?”我不禁笑道:“你小子能正儿八经地说几句话不容易,我就不跟你计较最后这赤/裸/裸的讽刺了。”   “你这是头一次不跟我计较吧?还真让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堆里的感觉。你说你要是经常这样该多好,让人心里感觉软棉棉的,温暖又贴心……”   “你做诗呢?我没空听你酸。岳阳的事我会好好想想该怎么办的,但在我想明白之前,你给我适当跟他保持距离。”   “唉……你真是没救了。”他立刻挂断了电话。   关于岳阳跟王岩打架的事,我没有去问他,就像凌过说的,我应该好好想想。我一方面希望他按老爸的期望去生活,一方面我又不想他违背自己的意愿,老爸和岳阳没有孰轻孰重,他们都是我的至亲,我不希望老爸再受打击,也不希望岳阳活的痛苦。到底应该怎么面对岳阳也喜欢男人的事,我不免有些心乱如麻。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林亚东又钻进我的办公室。   “你这一上午是怎么了?脸色那么不好?”   “没事。”我不想跟他说这件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肯定是有事,不过你不说算了。跟你说件高兴的事吧,咱司花唐铭要结婚了。”   “是吗?”我吃了一惊。唐铭是公司成立时招进来的实习律师,不到一年就拿到了正式执照成为一名真正的律师,挺能干的一个小姑娘,今年才二十五。   “她是公司第一个结婚的员工,咱们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   “那必须的呀。我包五千,你包多少?”   “你是老板,五千不多,我最多也就两千吧,包多了怕她老公多心。”   “她老公哪的?”   “你认识的,马富豪啊。”   “啥?”我惊得差点直接扔了手里的饭盒。   林亚东笑了:“你没想到吧?这小姑娘可真够有心计的,我跟马富豪离婚那件案子的时候,她常常帮我忙,跟马富豪见过几次,谁知道人家俩人就暗度陈仓了。”   “马富豪那人靠谱吗?”   “还行吧,算有钱人里挺正派的人了。”   “唐铭爱嫁给谁倒是不关我们的事,只是这马富豪是通过找咱事务所帮忙打官司才看上她的,如果将来万一过的不好,她肯定会离开公司。”   “别想那么远了。”他拍拍我的肩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还能跟你干一辈子?”   “听你这意思,你早晚也得离开我呗?”   “这话说的,好像我有什么预谋似的,我在你这做的得心应手的,肯定没想过要走,除非你不需要我了,或者……有一天我累了,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跟胡鑫的事……现在还好吧?”   “就那样吧,我一跟他往深里探讨,他就回避,再等等吧。”   “唉……”我叹口气,拿着空饭盒往外走。“不说了,我出去看看。”   外面大厅里,所有人都围着唐铭在听她说话,我以为她在说有关她要结婚的事,没想到她正在大谈特谈星座。“我跟你们说还没别不信,特准!我要是不知道他是处女座,我都不一定多看他一眼。但摩羯跟处女就是天生一对,一旦机缘巧合地相遇了,那认准了就是天长地久……”   “唐铭,你刚才说摩羯和处女怎么回事?”我打断她,因为听她一说我忽然想起凌过好像跟我说过他是摩羯座。   “岳哥,你还对星座感兴趣呢?看不出来啊?”唐铭诧异地向我看过来。   “我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我有个摩羯座的朋友,我们一见面就吵,所以想向你了解了解是不是我俩真的犯冲。”   “跟摩羯最犯冲的是狮子、天秤和双子,岳哥你什么星座?”   “白羊。”   “那不犯冲啊。这两个星座正好互补,如果双方都相互退让一步的话,是很容易走到一起的,而且呀,摩羯对白羊还有着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呢!”   “是吗?”我笑了笑:“摩羯不是跟处女座最不合啊?”   “谁告诉你的啊?摩羯跟处女是完美组合,世上最默契的情侣,只羡鸳鸯不羡仙哪!”   “知道了。”我转身去扔饭盒,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臭小子耍我呢!”原来凌过平安夜那天说跟摩羯座相克的是处女座,是故意说反话诱导我的,这小子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对我有歪心思了吧?   ☆、19.动心的感觉   虽然关于岳阳的事凌过能够给我通风报信我挺感激他的,但之后我并没再联系他,直到有一天岳阳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哥,我跟你说,凌过今天出了点事。”   “出什么事了?”我莫名地心头一紧,当时还在办公室写资料,一听这话不禁腾地站了起来。   “他跟我们班团支书吵架了。”   “吵架?”我紧张的情绪又缓解了。“吵个架算什么出事啊?你吓我一跳。”   “你听我说完,哥,这里边挺复杂的。”   “行,那你说说看。”   “今天不是周一吗?早自习爱国主义教育起立正准备唱国歌的时候,凌过突然趴在了桌子上,团支书在讲台上喊他起来,他一动也不动,根本不理他,所以团支书生气了,说凌过不爱国,自由散漫,但凌过就那么一直趴着,到底也没起来唱国歌。”   “他怎么了?突然病了吗?”   “不是,开始我也以为是。后来大家唱完国歌,他就起来了要出去,团支书把他拦在门口,说凌过瞧不起他,故意给他难看,跟他对着干什么的。凌过推了他一下,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就跑了。然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上午都没来,学校和宿舍都找不到,手机也关机了。下午他仍然没来,又联系不上他,我怕他出什么事。”   “他没病?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你们团支书对着干?”   “什么对着干啊?你不知道这里边的事。我们班团支书的位置本来是凌过的,全班38个人,票选他可是32票,但他对这个位置根本没什么兴趣,知道谁最想当团支书之后,他就找我们导员说他不想干,让那谁去干,所以才有了我们班现在这个团支书。但他一直觉得凌过把这个位置让给他是一种施舍,心里特别不痛快,平时跟凌过说话就酸了吧叽的总话里带刺儿,特遭人烦。我们班同学也不喜欢他,他在班里基本上没什么朋友,也就在导员面前还能寻求点存在感。”   “这样的人还能当团支书?”我忍不住吐了个槽。“你们导员眼睛瞎了啊?”   “谁不爱听奉承话啊?这货在我们导员面前就是一孙子,他要是也在我们面前装孙子,我们也喜欢他。”   “到倒也是。然后呢?凌过今天早上到底为了什么才不给他面子的?”   “我不确定,但我猜应该是他家里的事。他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有一条他大姨发给他的短信,就说让他赶紧去医院。”   “去医院?”我愣了一下,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凌过他姥姥了。他跟姥姥感情很深,虽然用他的话说现在他跟姥姥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但一个把他从小养大的亲人,如果真出什么事他肯定还是难以承受。一想到他们班那个团支书在他最难过的时候还冷言冷语外加人身攻击,我真想海扁他一顿!   “哥……哥!你还在听吗?”岳阳的叫声组断了我的思绪   “啊……听着呢。”   “你能帮我去找找他吗?我有点担心。”   “行,我这就去找他,有消息了我马上告诉你。”   我挂上电话,丢下桌上的一堆资料就冲了出去。   除了逝去的时光,我也没地方去找他,但到了那才发现找他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前台告诉我老板今天没来,我向她要电话,她一开始不给,后来我解释明白了把电话号码给我了却也是关机。再打听他大姨家的地址,前台也不知道,最后连他大姨的孙子小贤的电话我都给问来了,幸好就这小孩儿的电话没关机。   “喂?你是谁呀?”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我是你凌过叔叔的朋友,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不在学校里吗?”   “不在,他今天一早好像是被你奶奶叫走了,但他和你奶奶手机都关机了,我找不到他们。”   “你找他干什么呀?”   “他和同学吵架了,我想劝他回学校去上课。”   “哦,那他可能去我太婆婆家了。”   “你太婆婆家在哪?开发区那边吗?”   “你都知道我太婆婆住开发区啊?那你肯定跟我小叔挺好的,他都不跟人说的。”   “哦……是啊……挺好的,你能告诉我地址吗?”   “我说不清楚,都是我奶奶开车带我去的,就记得他家院子外面有一个幼儿园,墙是蓝色的,还画着好多鱼。”   “找到幼儿园就能找到你太婆婆家吗?”   “能,她家院子里有一条大狗,叫锅包肉,不咬人的,有人来的时候就跑过来晃屁股。”   “好的,谢谢你小贤。”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万一你没找到我小叔,我看到他时会告诉他的。”   “我叫……小虫,毛毛虫的虫。”   “好的,毛毛虫叔叔。”   我无奈地笑了:“是小虫叔叔。”   “知道了,小虫叔叔。”   跟小贤通过电话,我立刻往开发区开,路上给林亚东打电话让他帮我查开发区哪家幼儿园是蓝色墙壁还画着鱼的。林亚东一边帮我查一边问我为什么找幼儿园,我不想跟他多做解释,就说案子需要。我们虽然在一个公司,但各自负责的案子基本上都是保密的,为了客户的隐私,所以他也没再问什么。只是如果幼儿园有名字还好查,光知道围墙的特点还是有难度。他让我挂上电话等,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才又打过来告诉我有可能是一间叫“春晓”的幼儿园,地址什么的也发了短信给我。   一个小时以后,我找到这家幼儿园,也看到了小贤说的那个院子。原来是间别墅,不是很大,但很气派,也很干净,院子里有一头古代牧羊犬,像个披头士一样在我走到门口时疯跑过来,隔着大门猛冲我晃屁股,一条红通通的大舌头吐出来挂着长长的口水。   我按了半天门铃,但院子里除了这条狗在哼哼和偶尔叫几声以外,没有任何声音。   这时,一个老头从路上经过,看见我站在门口一直按门铃就过来说:“他们家现在应该没有人,今天一早救护车来过,把一个老太太送医院去了。”   我一听,连忙走上去问:“大叔,那您知道是送哪个医院去了吗?”   “那哪知道?肯定不是开发区这边的医院,这边医院条件不好,急救什么的不管用。”   “啊,那谢谢您啊。”   线索又断了。我垂头丧气地回到车里,手扶在方向盘上,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过了半天,我又给逝去的时光前台打电话问有没有他们老板的消息,回答是没有。我再试图不断拨打凌过和他大姨的电话,但还是关机。   我在凌过姥姥家的大门外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连锅包肉都回小木屋里睡觉去了。   天都快黑了,凌过离开学校已经一天了,不知道他姥姥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哪个医院,更不知道如果他姥姥真有个好歹,他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靠在车座上长叹一声,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对凌过不止是有点邪恶的想法,其实也有了动心的感觉。一想到这小子伤心难过的样子,我鼻子还有点酸酸的。   这时,岳阳打电话过来了;“哥,找到凌过了没有?一直没等到你的电话,我很着急。”   “还没有呢,他一直关机。我找到他姥姥家了,没有人,听说去医院了。”   “那现在也不确定他一定是在医院里是不是啊?”   “你别瞎想,他肯定在医院陪他姥姥呢,我会找到他的。”   “那你找到了一定要……”   “等会再说。”我听见又有电话进来,莫名地我觉得可能是凌过,于是我掐了岳阳电话赶紧接另外一个电话。“喂?凌过吗?”   “啊。”果然是他,声音没什么波澜,但特别没生气。   “在哪呢?”   “医院。”   “你姥姥……”   “嗯,走了。”   “啊?你……你别太……”   “你什么也别劝我。”他打断我。   听他这样一说,我眼眶有点湿。“好。”我轻声说。   “你给小贤打电话找我了?”   “嗯,你怎么知道是我?”   “名字里有虫字的除了你还有谁?还毛毛虫叔叔,小贤记得可清楚了,亏你想得出来去问他。”   “我没跟他说你姥姥的事。”   “嗯,不过他现在也知道了,我大姨已经把他接来医院了。”   “你还要在医院呆多久?”   “不知道,人刚转去太平间,还有好多手续要办。”   “那……我去……找你吧。”   “你别来了,不太……方便。等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我去找你。”   “你去哪找我?”   “你在哪我就去哪,我今天不想回家。”   “你平时所谓的家是指哪儿?”   “我大姨家。”   “哦。那行,我等你电话,那我先回家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你姥姥家门口。”   凌过在电话里沉默了半天,然后我听到一声吸鼻子的动静。   “你没事吧?”我明知故问,真想知道他哭是个什么样子。   “没事。”他声音听起来还和刚才一样。“你没吓着锅包肉吧?”   “他没吓着我就不错了,这要不是隔着大铁门,他扑过来的时候我肯定调头就跑了。”   “他不咬人,傻了吧叽的跟谁都好。”   “看出来了,我要是能打开门,它都能跟我回家。”   凌过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这又哭又笑的,整得我心里更不舒服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开一个多小时车呢。你先去处理医院的事情吧,完了给我打电话,多晚都没关系。”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轻声说了句:“岳蛟,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别整这煽情的,听着怪难受的,挂了啊!”我火速挂了电话,感觉眼前有点模糊。   坐了一会,等缓过劲来以后,我又给岳阳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找到凌过了,把他姥姥过世的事也说了,然后让他帮凌过请几天假。岳阳说知道了,然后说晚上要找几个人去揍一顿他们班团支书。我头一次没劝他不要打架,因为那个混蛋,我也挺想揍他的,我没说让他替我多揍几拳就不错了。   ☆、20.灵魂出壳般的快/感   凌过联系我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他没有给我打电话,而是发了一条短信:你睡了吗?我从医院出来了。   我当然没睡,我怎么睡得着?看到短信后我立刻把电话打了过去:“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打车。我哪儿找你?”   “来我家吧,地址我短信发给你。”   “嗯。”   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车了,所以大概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听到了敲门声。我打完电话就坐在客厅里等他,所以一听到敲门声我立刻就起来开了门。   他似乎没想到我开门这么快,吓了一跳似的,定了定神才用疲惫而有些红肿的眼睛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我感觉我都快散架了。”   “快进来吧。”我把他拉进来,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消毒水味。“你先洗个澡放松一下吧。我让岳阳给你请假了,你明天睡到几点都行。”   “嗯,可我没换洗衣服。”   “你不嫌我的可以借给你穿。”   “嫌也得穿啊,不然我光着啊?”   我笑了:“还有心情抬杠,看来精神还没崩溃。”   “至于崩溃吗?我姥姥又不是意外死亡,她身体不好也有一阵了。”   “你没事就好。”我拿来了换洗衣服递给他,然后又翻出一只没开封的新牙刷。   他接过牙刷时表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解释了一下:“岳阳有时候来,以前用过的牙刷有一段时间没用就不想再用了,我就备了好多新的给他。”   “我也没说什么。”他笑了一下,走进浴室。   是啊,我跟他解释什么啊?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即便是我带什么男人回来他也管不着啊。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有点过了,又是为他担心、替他难过、怕他误会的,简直是春心泛滥。   凌过洗的很快,十分钟就出来了,穿着我的睡衣睡裤,还挺合身,一点也不像借我的穿的。   我从沙发里站起来说:“你睡岳阳平时住的房间,被褥什么的他只用过几次,我没换洗,但都挺干净的,估计你也不能嫌他。”   “嗯,我换下来的衣服想洗一洗。”他手里拿着自己的衣服。   “给我吧,洗衣机在我卧室阳台上。”我接了过来,向我卧室走去。   等我把他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按好了定时器回到卧室时,凌过正在站我门口看着我。   “你怎么还不去睡?都几点了?”   “我一时半会还睡不着。”   “睡不着你去书房玩电脑吧。”   “你不想跟我说说话吗?”他说着就走了进来。   “凌过……”我为难地看着他,小声说:“已经很晚了。”   “我知道,可我想找人说说话。”他诚恳而哀怨地看着我。   “好吧。”被他的眼神打败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那……是在你房间还是在岳阳房间?”他走到我床边站下。   “在客厅沙发上说吧。”我准备往外走。   “不,我想躺着说,我好累。”他拒绝我以后,也不等说话便一头栽倒在我的床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上去。   我叹了口气,看在他今天失去亲人的份上不好跟他动粗,便走到床的另一边,也躺了下去。“说吧,想说什么?”   “你……父母双全吧?”他眼睛盯着天花板问道。   “双全。”   “对你都好吗?”   “还行。”   “我从来没跟人说过,我特别羡慕父母双全又能好好过日子的家庭,比如我大哥家,就是我大姨的儿子。小贤就是个特幸福的孩子,我一看到他就会想到‘祖国的花朵’这个词。我姥姥和姥爷打了一辈子架,姥爷走了十几年了,姥姥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他,我估摸着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我大姨是离婚的,都快二十年了。我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我连我妈的面都没见过,我爸又那样。你说,我想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是正常的吧?”   “正常。”   “可是……我偏偏又不喜欢女的,我就想不明白,我怎么样才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我没有妈,爸跟没有也差不多,我自己没有父母双全,我又不能和另外一个女人去创造一个家庭,让自己成为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的爸。有时候我特别矛盾,想着想着就会绝望。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绝望的感觉?”   “知道。”   “我姥姥一直希望我能早点结婚生孩子,他不知道我喜欢男的,我不敢告诉他,我怕她生气,怕她不要我了,我真的很依赖她。只要她活着,我就有种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委屈都有人安慰我的踏实感,虽然真要是受了委屈也不会跟她说。直到姥姥走她也不知道她的愿望我永远也不能替她完成了,其实我真想告诉她的,真想……但我开不了口,我不愿意让她离开人世的时候带着失望。”   “我懂。”   “其实我大姨知道我的事,她不管我,但她跟我说过,无论如何不能让我姥姥知道。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尊重我的选择,但她不允许我伤害姥姥。今天姥姥走了以后,我大姨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听了特别难受。她说,你姥姥走了,你终于可以解脱了。我感觉她的话像是我希望姥姥走似的,为了我自己不再被束缚,盼着姥姥离开。其实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从来没有。”   “我知道。”   “现在姥姥走了,我是不会再有顾虑和包袱,不会再束缚自己,也不会把自己的本性和欲望隐藏起来,但我会有一种负罪感,会觉得非常对不起姥姥。我不知道这种负罪感要什么时候才能消失,我怕……永远也无法消失。”   他说到这,便是长久的沉默。   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他仍然盯着天花板,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坐起来,看着他。“凌过,你想的太多了。其实你姥姥这样的期望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但如果每个人都要按老一辈人的意愿去活,这世界不会这么丰富多彩。他们的愿望初衷是好的,但不一定适合下一代,每个人都应该按照自己的真实意愿去生活。所以你怎么选择自己的人生,跟你姥姥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她。她只是不明白才会约束你的生活,并不是因为不爱你,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大姨说的话你也不用多心,她也许真的是为你好呢。”   他这才看着我说:“我总觉得姥姥一走我就明目张胆地去喜欢男人是对姥姥的不敬。”   我不解地问:“那你就缓缓呗,非得这么赶吗?又不是没男人活不下去,你姥姥在的时候你不也憋过来了吗?”   “我现在憋不了啦。”他说,忽然就坐了起来,然后一把将我抱住,跟着就把嘴唇压在了我嘴上。   我意外的脑子就像被大锤子砸了一下似的,简直都能听见“咣当”一声响。尽管对凌过有过各种不纯洁的想法,但我从来没想过真正要跟他怎么样。突然被这样抱住,又被他吻,我那些不纯洁的想法瞬间就被吓光了,只剩惊恐。   见我没什么反应,他抬起头来看着我,既小心又郁闷地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喜欢,太违心了,说不出口,说喜欢,然后继续吗?我做不到,也根本没这个心理准备。   “喜欢还是不喜欢,给个痛快话!”他有些微恼。   “我……”我犹豫地看着他,并犹豫地回答:“我不能喜欢你。”   他真生气了:“什么叫不能喜欢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算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突然又喜欢女人了!”   “那倒没有……”我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没想到,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一旦真正面对他毫不掩饰的情感表露时,我竟然无法面对他。   “是不是……”他忽然态度缓和下来,紧张地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再次看向他时,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凌过……我……是挺喜欢你的,但是……我家里情况和你不一样,你姥姥走了,我爸还活着,他硬朗着呢。”   他明白了,皱着眉头有些心疼地看着我,小声问:“你爸知道了?”   “嗯。”   “岳阳知道吗?”   “还不知道。”   “你爸态度很坚决吗?”   “嗯。”   “那你打算……”   “我不会找女人,但也没打算找男人。”   “那你就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了?”他既吃惊又气愤地喊起来。   “目前看来……是。”   “岳蛟!你不能这样!”他扶住我的肩膀晃了我一下:“你刚才是怎么劝我的?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就是这么一个无奈的结果呢?”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胡扯?你傻吗?怎么会心甘情愿去过这种生活?别骗我了,我不信。你一定有难言之隐吧?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说,但你别说这种话,我听了……真是……特别难受。”他说着,不禁吸了一下鼻子,眼睛也湿了。   看到他为我而哭,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什么也不管了,扑上去抱住他,找到他的嘴唇,吻了上去。这一次,我们是真的接吻了,嘴巴张开,嘴唇蠕/动,舌尖相抵,互相吸/吮与啃咬。   我快不记得多少年没有接过吻了,我以为已经不会再有感觉了,没想到跟他嘴唇贴嘴唇,舌尖碰舌尖的,竟然有种灵魂出/壳/般的快/感,甚至有种这是初吻的错觉,简直美妙无以伦比。   既然吻了就好好享受它,我心无杂念地跟他接吻,享受这种飞一般的感觉,却不知不觉中被他放倒在床上,然后当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下/身硬/硬地顶着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我突然推开他的脸,看着他诧异地问:“你干嘛?”   “你明知故问吗?吻你啊!”他瞪着我。   “吻就吻,把那玩意儿拿开,顶着我了。”   他笑了:“你说我吻你的时候那玩意儿要是没顶着你,你不奇怪呀?”   “你!你起开!”我又推了推他。   “我还没吻够呢。”说着他又把嘴唇压下来,然后一边把手伸向我的腰并顺着往下摸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让我摸摸你……有没有反应。”   “你别给我乱摸!”我又用力把他推开,然后扯了一下被他已经扒/开到胯/下的裤腰。开玩笑!怎么会没有反应?虽然他刚洗过澡,但他身上那沐浴液都掩盖不住的男性荷尔蒙气味正在我周身弥漫着,光闻着这气味都能让人产生冲/动。   “摸摸怕什么?又没把你怎么样?”他抬起头来冲我笑了笑。   “难道你还想怎么样?”我瞪大了眼睛。   “当然还有啊,想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想跟你上/床。”   “你姥姥刚走,你就想这些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她了?”   “我想什么又不受大脑的控制,我有什么办法?”   “少废话,快点给我起来,别压着我!”   “唉……”他坐起来,看着我无奈地摇着头说:“你说你明明喜欢我,强憋着不难受吗?”   “能有多难受?你又不是没憋过。”   “就是因为我憋过,我才知道有多难受。”   “行了,既然憋过就继续憋着吧,回你屋睡觉去!”   “行。不过睡觉前我得跟你确认个事。”他用一副非常严肃认真的表情看着我。   “什么事?”我也不得不严肃认真起来。   “跟男人上/床,你是上还是下。”   “你问这个干什么?咱俩不可能!”   “可能不可能就不能问问吗?”   “那你上还是下?”   “当然是上啊!”   “那我也是!”我瞪了他一眼。   “你真的是上?”   “怎么?我还骗你不成?”   “那也说不准啊。你前男友不是徐世豪吗?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在下边的啊……”   “行了!睡觉去!少在这胡说八道了!”我把他从床上推了下去。   他出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小声说了句:“在下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啊。”   “滚蛋!”我向他丢过去一只枕头。   等他走了,我赶紧起来把门关了并上了锁,等关灯回到床上却根本没有困意。   其实关于上下的问题,我跟徐世豪在一起时并没什么纠结,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刚接触对方的身体,什么都想试试,也愿意去试,所以上下都做过。后来慢慢尝到两种不同的滋味各有各的美妙之处之后,徐世豪反而愿意在下/面的时候多一些。两个人上/床的次数多了,较之躺在那享受被做的快/感,我倒是更喜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然后由自己来控制节奏和时间,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优越感。   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把凌过压在下面听他叫喊的情景,但却从来没想过这种事能真的发生,如今这小子表示他是在上面的,我就更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能了。但喜欢他的感觉并不会因为没可能就消失不见了,特别是知道他也喜欢我以后,一方面想占有他一方面又想跟他保持纯洁的关系,这种感觉特别令人烦躁,烦躁到想让人怒吼几声。   ☆、21.不能在一起   我在烦躁和矛盾中挣扎到天都快亮了才恍惚迷糊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床头的手机已经响了半天了。   “喂……”我接电话时嗓子都有点沙哑。   “岳蛟,睡过头了?你今天约了人你忘了?”手机里是林亚东焦急的声音。   约了人?对了,是昨天胡鑫跟我说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女士指名要找我谈谈,约的是今天上午十点半。   我立刻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10:45了。   “糟了……”我郁闷地低吟:“我昨天头疼了一晚上,刚睡着没多久,你能帮我跟她改个时间吗?”   “行吧,估计你就是现在想赶过来人家也不一定能等你了。那时间还让人家定吧,下次你可别再这样不守约了啊,多影响咱公司信誉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挂上电话后还是爬了起来,因为确实头很痛,还有点口干舌燥的。我走向门口,准备去厨房倒杯水喝,一开门发现门被自己反锁了才想起来昨晚的事。凌过在我家呢,就睡在隔壁房间。   我拧开门锁,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然后打开冰箱拿了一盒酸奶,正准备把吸管插/进去,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拖鞋在地上蹭过的声音,然后厨房门被拉开,凌过忽闪着大眼睛的脸出现在门外。   “吵醒你了?”我歉意地问。   “你看我这张脸像刚醒的样子吗?”   是不像,除去身上穿的睡衣,整个人都特别精神。“你早就起来了?”   “起来快一个多小时了,怕吵到你就一直没出来。”   “你出来吵我一下就好了,我睡过了头,放了我客户的鸽子。”   “有影响吗?”他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有影响了,可能人家再也不找我了。你知道但凡指名找我给他办离婚的案子,至少我是要收十万辛苦费的。”   “你也太黑了!”   “黑?如果不找我,他分手费不知道要多付几百几千万呢,十万太值了好吗?”   “哦,原来如此,那看来你挺有钱啊?”   “有点,也不算多,指名找我的人毕竟很少。”   “切!原来吹牛!”他瞥我一眼,转身走开。   我笑了,又多拿了一盒酸奶出去,一面递给他一面说:“也不算吹牛吧?我公司里的律师都挺厉害的,根本不用我出马,他们接的案子,公司抽五成,一样是我的钱。”   他接过去扎上吸管喝了一口酸奶问道:“那找你们的客户都不是一般人吧?”   “嗯,大多数是企业家、富豪,还有明星,要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办离婚,要么就是自己想离对方不肯离,再或者就是分手费双方谈不拢,要的跟给的数额相差太大。”   “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下去:“徐世豪离婚的事后来又找过你没有?”   “没有。我说我帮不了他。”   “是真帮不了还是不想帮?”   “当然是不想帮。既然分手了就不想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了。”   “分的……不愉快吗?”   “废话?还有愉快分手的吗?”   “也有吧?我大姨和我大姨夫。”   “那不一样,有些老夫老妻感情平淡了以后再分,伤害小的多。”   “那你跟徐世豪……是热恋中分的手?”   “差不多……吧。你问这些做什么?少打听跟你无关的事。”我把喝空的酸奶盒子扔进垃圾桶,走进了浴室。   “谁说跟我无关了?”他站在浴室门口看着我,认真地说:“我要跟你谈恋爱。”   “滚边儿去!”我把浴室的门摔上,并在里面反锁。   “岳蛟!你什么态度啊?你昨晚不是说喜欢我吗?”他在外面敲门。   我不理他,在里面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时,正看见他刚刚从我卧室门口走出来,我奇怪地问:“去我卧室干嘛了?”   “去阳台上看看衣服,都没干。”   “哦,那你穿我衣服走吧。”   “你衣服都太正经了。”   “有不正经的呀。”我笑了笑。   他也笑了:“你还有不正经的衣服呢?是紧衣裤啊还是露背装啊?”   “你想穿?想穿给你买去。”   “别!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我去衣柜里拿了里里外外一整套春装给他。高领白衬衫,领口袖口有浅紫色暗花,V领黑毛衣,领口有水绿色施华洛世奇水钻镶边,前后水波纹装饰,卡其色纯棉秋裤,深蓝色牛仔裤,打毛加带洞,最后是一条CK内裤,全新还没剪吊牌的。   看见我把这一堆衣服扔进沙发,他过去拿起来一件一件地看,然后笑了:“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品味呢!平时总见你一身西装,都快视觉疲劳了。”   “也没总吧?平安夜那天不是穿便服了吗?”   “啊,对!那天你特别惊艳!”他回过头来双眼放光地看我。   我转身就走。“去卧室把衣服换了,然后一起下楼去吃早餐。”   “都该吃午餐了吧?”   “随便你。”   “你不自己在家做饭吃吗?”   “不会做。”   “那……”   我没再给他机会话说,进了自己卧室把门关上并反锁,然后开始换衣服。等我又换好一身西装出来时,他已经换好了那身衣服站在客厅里。看到他穿着我的衣服帅得掉渣的样子,我忍不住嘴角上扬:“还不错,挺合身的。”   “不帅吗?”   “穿我的衣服你敢不帅吗?”   “可我特别想看你自己穿这身衣服的效果。”   “我老了,穿不出你这效果了,这是我好几年前买的。”   “不是吧?岳大律师,你好几年前的品味就这么高端了?放在现在也不落伍啊。”   “高端个屁,这得看谁穿,你穿好看,穿别人身上没准像二傻子呢!”   他呵呵一阵笑,美滋滋地站在我面前问道:“你是在夸我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吗?那我要是什么都不穿呢?”   “你可以脱光了去街上试试,看看路人怎么说。”   “我干嘛脱光了给路人看啊?我就想给你看。”   “滚远点儿!我没兴趣!”我提上钥匙就准备出门。   他忽然一把从后面抱住我,嘴唇贴在我耳边呢喃道:“你昨晚说喜欢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我现在有点后悔当时没管住自己的嘴。   “假的?”他大喊一声把我转过来,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地看着我吼道:“你再说一遍假的试试?”   “怎么?你还想咬我呀?”我推了他一下没推开,他抱得还挺紧。   “你再说假的我真敢咬你!”他眼睛都红了。   看他这样我心又软了,轻声说:“真的,真的,你别激动。”   “那你负责。”他嘟嚷一声。   “啥?”我是不是幻听?没搞错吧?说喜欢就要负责啊?   “你不能随随便便就喜欢上我吧?”   “什么意思?”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呗。”   “想在一起也行,你让我在上边!”我想让他难而退。   “操!”他瞪我一眼。   “这事吧……你必须要认真考虑一下,能让我上才能跟我在一起。”   “……我操!”他直咬牙。   “我知道是你想操,所以我才说你要认真考虑,如果是我操,根本就不用考虑,你躺平了就行。”   “你开什么玩笑?”   “我不开玩笑。咱俩之间,论年龄、身高、资历、财富,你样样没我多,你凭什么要上我?”   “你哪样样比我多了?咱俩到底谁高可以拿尺量量,论财富,我爸给我的房子和车也好几百万了,虽然我没拿那也是我名下的。至少咱俩打个平手吧?”   “比财富你想起你爸来了?我可是自己打拼出来的,没靠我爸一分一毫。”   “那……”他咬了咬嘴唇,眉头拧一块地说:“就凭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多。”   我一时哑口,内心深处竟有一丝温甜的感觉,看来这小子是真认真了。   “听我说。”我也认真地看着他,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他:“我喜欢什么人,是我自己的事,在我没想好能不能对他负责之前,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他懂了,紧抿着嘴唇,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走吧,吃饭去,你不能总在我这呆着,你家里肯定需要你帮忙料理你姥姥的后事呢。”   他终于点点头,不再说话,默默地跟我下了楼。   接下来的日子凌过没有找过我,连电话也没有,估计是忙着姥姥的后事顾不上吧,反倒是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找了我,就是睡过头那天被我放鸽子的那个客户——沈琳,徐世豪的老婆。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她是知道了我跟徐世豪过去那点事,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呢?结果坐下来一聊才明白她没这意思,当然她是不是知道了我也不确定,我能确定的是她现在愿意离婚了,但条件特别苛刻。换句话说,她差不多是要让徐世豪净身出户,并且他想让我做她的离婚律师。   唉……夫妻俩都想找我当他们的律师,我还真一时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不过我没答应她,虽然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是原因之一,但让徐世豪净身出户这事我也确实做不到。如果真要在他们夫妻间选一个人当他们的律师,我可能也会选徐世豪吧。对他的爱是没了,但也没有恨,最多是失望,还不至于希望他因为离个婚而变得一贫如洗。   我拒绝了沈琳,并没有去深究会不会有什么后果,顶多想过她会再去其它事务所找人帮她,但我万没想到,她去找了林亚东。   亚东知道徐世豪要和沈琳离婚以后,几乎是破门而入地冲进我的办公室。   “岳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什么事?”我纳闷地看着他还不知道沈琳去找过他。   他回身关上门,然后一脸焦虑而又恼火地走到我面前质问道:“徐世豪要跟他老婆离婚再跟你破镜重圆这件事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啊?”我站起来见了鬼似地看着他反问:“谁告诉你我要跟他破镜重圆了?”   “你没有吗?”   “我有吗?”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这不是问你呢吗?”   “谁跟你说的?胡扯什么呢这是!”我白他一眼又坐下了。   “真没有?那他老婆说的跟真的似的?”   “什么?”我又一次跳了起来:“你说他……他老婆说的?”   “嗯,咱俩要不是这关系,我死都不能跟你说这事,这是严重违反客户保密协议的。”   “他老婆什么时候找你说的?”   “一小时前。”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再次坐下,乏力地说:“她几天前就找过我了,让我当她的离婚律师,被我拒绝了。不过她当时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看来是想试探我吧?可能是我的拒绝误导了她,也不知道徐世豪这混蛋都跟她说过什么。”   “徐世豪应该没跟她说什么,我听她的意思……是她找人调查过徐世豪的过去,所以才怀疑你们……”   “不管徐世豪有没有跟她说过什么,但过去我们在一起过是事实,就凭这一点,她谈离婚条件就有绝对的优势,徐世豪想不付出沉重的代价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你说,我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你当时怎么跟沈琳说的?”   “我说我跟徐世豪是老同学,接这个案子不太合适。她说正因为我跟他是老同学,才不会因为想要打赢官司不择手段去挖他的隐私让他难堪,这对双方来说都很公正。她还说她也并不想伤害徐世豪,只是不甘心被他耍了这么多年,总要给他点教训。”   “所以你答应了?”   “不然怎么办?让她再去找别的律师?万一遇到个缺德的把你和徐世豪的过去挖出来,再不小心泄露出去,徐世豪一世英名没了,连你也会受到牵连,还有我们的事务所。”   我不由得叹口气,虽然亚东接这个案子是我不希望的,但他说的很对,交给别人可能更糟。   “既然你接了,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但我不想跟他们的事扯上关系,这个案子你自己全权处理吧,任何事都不要找我商量。”   “岳蛟,我……我能不找你商量吗?这案子的关键人物是你呀。”林亚东用一副焦头烂额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了,我不可能跟徐世豪破镜重圆,要说有镜子也早就碎得连渣都不剩了,让他不要异想天开,也不要让沈琳胡思乱想,就算他老公喜欢男人,也跟我没关系。”   “你说的轻松,如果我是沈琳,我也不信。”他嘟嚷一句。   “那你自己信还是不信?”他瞪他一眼。   “我当然信你。”他连忙说。   “那不就行了?尽量去说服沈琳吧,别让她做的太绝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且行且珍惜吧。”   ☆、22.更想收买你的心   案子虽然是林亚东接的,但也是事务所的案子,说跟我没关系那也只是自欺欺人,作为案子会涉及到的当事人之一,我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白天我尽量躲着林亚东,不想看见他的眼神,仿佛稍有碰触记忆就会电闪雷鸣般地回到学生时代,想起生活中只有徐世豪的日子。晚上更是不好过,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不想记起的片段有的没的在脑子里掠过,有甜蜜的也有痛苦的,但不管什么滋味,现在想起来都让人烦躁不安。   于是那个周末,我给岳阳打了个电话要去学校看他,自从他们把宿舍搬到五楼我还没去过。   一楼搬进来的一群新生出出进进的,让我一走进这本来熟悉的宿舍楼时不免有些生疏感,倒是宿舍管理员热情地跟我打了个招呼:“呦!岳蛟,又来看你弟弟了?他们搬五楼去了,宿舍顺序没变。”   我登了记,跟他聊了几句,然后上楼。穿过五楼走廊时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其中一个老远看见我就点头笑了,然后帮我敲了586的房门:“岳阳!你哥来看你了!”   门立刻被打开,岳阳跑出来,几步冲上来就给多一个熊抱:“哥!想死你了!”   “松开!别跟孩子似的。”我把他推开,看了看仿佛好久不见的他,不禁愣了:“你怎么回事?才几天不见就瘦了这么多?”   “没事,进来吧。”岳阳把我拉进宿舍,关上门,然后又把我抱住了。   我一面拍着他的后背一面环顾宿舍,虽然是一模一样的房间,但感觉上就没有他原来那间看着舒服,仔细一看,发现宿舍东西少了,凌过的床上也跟他的一样,除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块空无一物,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个飘窗,堆着几个大抱枕,一左一右挂着两盆仙人球。   “凌过呢?”我把他推起来问,明显的,这宿舍不像是有他生活着的迹象。   岳阳叹口气,看着凌过的床铺说:“自从跟团支书吵架跑掉以后就再也没回来,都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我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始终说家里有事走不开,一直在续假。我问他姥姥走了怎么不跟我说,他说心情不好不想提。哥,你说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啊?”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提,岔开话题说:“他床上的被子是你给叠的?”   “嗯,不然你以为他自己会叠吗?”   “你真无聊。”   “可不是吗?哥,我是真无聊啊!就我没有室友啊!”   “他又没死!”我瞪他一眼。   “他要是死了我能哭死。唉……凌过在宿舍的时候我有种很踏实的感觉,他一不在,我就特别空虚……”   “你不是还有其他同学吗?”我打断他。   “啊,是有,不过都没凌过这么聊得来,就跟隔壁王岩还不错,却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让他向像躲瘟疫一样地躲着我,郁闷死我了。”   “你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才瘦的吧?”   “嗯,可能吧,吃不下也睡不好,不明白凌过为什么藏着心事不跟我说,也不明白王岩为什么不理我了。本来以为会很愉快的大学生活,就这么突然地变得好寂寞……”   “岳阳,我发现你变了。”我忽然说。   “嗯?”他奇怪地看着我。   “你不说脏话了。”   他无奈地瞪我一眼,然后笑着说:“我都攒一起一口气骂给我们班团支书了。”   我也笑了:“你修理他,被学校处分没?”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在学校里面修理他?在校外打的,那货被打得嗷嗷叫,鼻青脸肿的,回来也不敢说实话,说是摔的,我们班同学都心知肚明,背地里都快笑抽了。”   “你跟凌过说这事了吗?”   “没,我们不想让他知道,这事纯属我们路见不平,他知道了没准还对团支书起怜悯之心呢!那货可不会有任何感激之情,否则也不会因为凌过把位置让给他还反而看凌过不顺眼了。”   “凌过回来以后他不会找凌过麻烦吗?”   “他不敢。除了导员,没人把他当人看,他也不敢和导员说这些,还不够丢人的呢!”   “那就行,你们别替凌过把气出了却又给他惹了麻烦。”   “那不能!哥,你放心。”保证完了岳阳忽然奇怪地看了看我问:“哎?我说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凌过?平时你不总是看他这不顺眼那不顺眼的吗?还让我离他远点呢。”   我愣了愣,岳阳不说我自己都没察觉刚才一直在说凌过,而且确实态度跟以前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跟他说喜欢我有关系吧?但也不尽然吧?毕竟在他没说喜欢我之前,我也失心疯了似的到处去找他,怕他出事。那是因为我喜欢他?可我喜欢他也不是一念之间的事,以前怎么不这样?我有点想不太明白,也不想弄得太明白,反正也不会跟他怎么样,关心关心而已。   “这不他姥姥过世了,觉得他挺可怜的嘛。”我说,然后转聊别的事,把这事给掠过了。   中午我带岳阳在校校吃了顿饭店,然后去电玩城泡了一下午,晚上又吃饭看电影,等折腾回宿舍都十点多了,然后我没回家,又睡在了凌过床上。   闻着他被子里的气味,我仿佛贴着他的身体,邪恶的小火苗便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夜深人静之时,我摸了摸自己有了反应的那玩意儿,但还是忍住了没在他的被子里面自/慰。   好多天没睡好了,没想到在凌过床上竟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更没想到的是,醒来一睁开眼睛,我看到了凌过的脸。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边上,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那眼神还含情脉脉的,我一时不知做何反应,也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他这才笑了一下,开口说话:“你就那么喜欢睡我的被窝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没多大会儿。”他向我凑过来,在我头上闻了闻。“你昨晚是用我的香波洗头了?”   “谁知道哪个是你的?我随手拿的。”   “还不承认,你喜欢我的东西就直说呗,就跟你说你喜欢我一样。”   “你……”我连忙往外他身后看去,发现岳阳好像不在宿舍里。   “他出去了。”他替我回答。“我大姨给我带了好多吃的,我让岳阳拿去给大家分了。”   “怪不得你在班上人缘这么好,原来很会收买人心啊!”   “我更想收买你的心……”他压低身子在我耳边悄声说。   我正要推开他,忽然听见门外叮叮咣咣一阵响,岳阳的声音在骂:“你他妈的有病啊?”   跟着王岩的声音也在骂:“比你病的轻!听不懂人话是吧?离我远点!”   “我操!送个吃的都能打起来!”凌过立刻站起来就往外跑,我也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下地穿鞋。等我跑出去的时候,凌过正把岳阳拦在身后跟王岩理论:“王岩你能正常点吗?岳阳平时对你怎样?你属狗的翻脸不认人?”   “我跟岳阳的事不用你管!少他妈装正人君子!”王岩顶了他一句。   地上是打翻的饭盆和一地的卤味,岳阳手里拎着两只快见底的大塑料袋,听见凌过被王岩呛,扔下塑料袋又冲上去说:“王岩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以前我没发现你这么遭人讨厌,现在觉得你住我隔壁都膈应!”   “我还嫌你膈应呢!你个娘娘腔!”   “你骂谁娘娘腔?”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就把他按在墙上,手握起拳头随时准备揍他。   “哥!”岳阳叫我一声,鼻子皱着,眼睛也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你别管。”他小声说:“要揍也是我揍,不用你帮忙。”   “不行!你给我进去!”我撤身把岳阳推进宿舍,然后拽着王岩的胳膊把他拉到走廊最里头。虽然我不明白王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闹到今天这局面我是始作俑者,我不能袖手旁观。   “哥……”王岩看着我,一脸郁闷地小声说:“你就别参合了,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得这么难堪,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回头看看虽然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但都没跟过来,便叹了口气说:“都怪我当初顾虑太多,让你们把关系闹的这么僵。其实……如果你还愿意……跟他做朋友的话,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岳阳最近都瘦了,我不希望他过的不开心。”   “哥……”王岩愣了愣,不确信地问了一句:“你是说……我还能跟岳阳一起玩?”   “如果你愿意把吵过的架都忘了的话。”   “我……刚才骂的挺难听的……”   “你以后再敢那样骂他,我弄死你!”我瞪他一眼。   他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绝对不敢了。”   这时凌过扯着嗓子朝我喊了一嗓子:“哎!说完了没有?你还穿着秋裤呢!不冷啊?”   我回头看他一眼,然后拍了拍王岩的肩膀扔下一句“好自为之吧”便掉头回去了。   凌过等我到了门口才在我耳边小声说:“岳阳在屋里哭呢。”   我气笑了,然后走进宿舍,冲着坐在床头抹眼泪的岳阳说:“人家骂你娘娘腔,你还真懂得配合!”   “合着不是骂你!”他瞪我一眼,继续哭。   “行了,骂你一句又不疼。”   “怎么不疼?心里疼。”他嘟嚷一声,干脆躺下去翻身向里不理我了。   “你弟真像小孩儿。”凌过又在我耳边轻轻地嘀咕一声。   “就你成熟?”我瞪他一眼,然后拿过自己的裤子往腿上穿,穿到一半才注意他胳膊上的黑箍,便问了一句:“你姥姥的后事办的还顺利吧?”   他把被子堆成一团,往上一靠,叹了口气说:“就那样吧。”   “怎么了?听你这口气好像还有点曲折。”   “后事倒没有曲折,是后来的事有点曲折罢了。”   “什么后来的事?”我穿好裤子也坐下来,低着头看着他的脸,在心里夸了句真好看,顺便幻想了一下亲上去的感觉。   他看我一眼,悄悄抬起手轻浮地捏了捏我的下巴,见我一皱眉,又把手拿开,并一本正经地说:“姥姥临死前留下遗言,把她新区那套别墅留给了我。我大姨没说什么,但我另外两个姨不愿意。等后事一办完,她们就管我要房子,说那是老吴家的财产,我姓凌,轮不到我继承。我大姨帮我说了话,说老太太的东西,想留给谁就留给谁。为这,她们姐妹三个闹得不太愉快。我本来也不想要的,但见我二姨三姨像我抢了她们东西似的,心里也特别生气,再说了,这事就能不等过一段时间再说?非得人一下葬就说?我姥姥在天上看着呢,她们怎么就开得了口呢?”   “那你当时什么态度?”   “我是觉得我是晚辈,就数我年龄小,不适合做主,就让她们去商量该怎么处理。我大姨看着我长大的,应该是偏向我一些,所以就坚持要遵守遗嘱。我那两个姨就认为应该按法定继承人顺序分财产,不同意把房子给我。后来我大姨拿法律条文给她们看,说姥姥立的遗嘱是有效的,必须执行。我两个姨就开始把茅头指向我大姨,说她居心叵测,明着帮我说话,实际上是想借此独吞姥姥的遗产。虽然话没说的这么难听,也就是那个意思了,我大姨气得说不管了,反正是我姥姥留给我的,让我自己处理。”   “那你是真不打算要吗?”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要了。”   “如果你姥姥生前没遗言,这房子肯定没你的份,但有遗言就不同了,只要你愿意要,她们谁也分不去,所以关键还是看你的意思。”   “我是真不知道要还是不要。不要吧?我大姨为我说了那么多话还遭她们非议,都白挨了,而且我那两个姨的儿子都不成器,赚一个花两个的手,给她们就等于拿去败了。要吧?以后我大姨跟她两个妹妹家算是掰了,我也不想看到她们因为我伤了姐妹亲情。再说了,我也觉得对不起我姥姥……我这样的人……无法面对她的在天之灵。怕她以后知道了,在九泉之下没办法安息。”   听他说着这些,我才渐渐发现,原来年纪不大的他,竟懂得为他人考虑,说了这么多,唯独没想过那所房子对他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没想到,他不光脸长的好,内心也不难看,甚至比脸更要好看。以前我可能只注意到了他的长相,被他的外在所吸引,现在,我感觉自己也喜欢他的内在,内外兼具的凌过看上去才真正叫人怦然心动。   “你想什么呢?直勾勾地看着我?”凌过推了我一把,有我的身体挡着,他又明目张胆地抬起头在我嘴上亲了一口。   ☆、23.陌生的朋友   我吓了一跳,腾地站起来,带得椅子咣当一声翻倒在地上,对面床上的岳阳翻过身来嚷道:“人家难过呢!你们就不能消给我停点?不是嘀嘀咕咕就是叮叮当当,烦死了!”   “难过就难过呗,脾气还挺大。”他瞪他一眼,坐到窗台上去,看了眼凌过不在就一个星期没人浇水显得不那么水灵了的仙人球,然后又起身去洗手间接了一壶水给花盆浇水。这时我才注意到从五楼这个高度往下看,宿舍楼外面的景色比在一楼看时要好得多,而且视野很开阔。   “我来浇吧。”凌过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水壶。   这时,宿舍门在外面被敲了两下,然后传来王岩底气不足的声音:“岳阳,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岳阳骨碌一下坐起来,对着门发愣。   “去吧,别再吵架了。”我说,岳阳这才看了我一眼,慢腾腾地起来开门出去了。   凌过浇完花洗了手出来见我站在窗口往下看便也凑过来一起看。岳阳和王岩坐在楼下绿化带中的一条长廊的石凳上不知说着什么,两半天都没动过一下。   “你那会是不是跟王岩说什么了?”他问,手不老实地攀上我的腰,轻轻地捏了捏。   我本来是想把他的手拿开,但抓住他时竟没有舍得松开,然后我扭头看他,他也看我,目光撞在一起时,好像有一瞬间的电闪雷鸣,然后,不约而同的,我们朝着对方的嘴唇,吻了上去。   他的舌尖带着点甜味,我一吮到就觉得胃口大开,但想到自己醒来还没刷牙,我不让他的舌头往我嘴里伸,但他想进去的意愿尤为强烈,在我抵挡了一阵之后突然推开我不解又不爽地问道:“到底是想不想跟我接吻?”   此时理智回到大脑,想到这是他们宿舍,岳阳又随时会回来,我便干脆转身走开了。   “喂!你什么意思?”他在我身后质问。   “不想了。”我说,一边穿上外衣一边往外走。   “岳蛟!你耍我呢?”身后是他气极败坏的吼声。   我确定绝对没那意思,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出了宿舍。在楼下溜达了一圈,直到岳阳和王岩往宿舍门口这边过来。   “哥,我中午跟王岩出去吃个饭。”岳阳看上去心情不好也不坏。   “我请你们吧。”我说。   “不用了,我想跟他单独聊聊。”岳阳说:“你中午请凌过吃吧,都好多天没见了。”   “我请他吃什么饭?那么遭人烦。”我表示拒绝。   “你俩刚才不是聊得挺好的吗?”岳阳不解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边回宿舍走一边跟我说:“我下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要不哥你回去吧,正好顺路送我俩一段。”   “行吧,你们去哪?”   “坝上水库。”   “上那干嘛去?风挺大的,天还没暖和呢。”   “去钓鱼。”   “你会钩吗?”   “我教他。”王岩在我身后接了一句:“我们家在那有个鱼场,专门供人钓鱼。”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看来这是冰释前嫌了?才刚说上几句话啊就往自己地盘上带?我又看了眼岳阳,见他上楼梯劲头挺足的,便没说什么,但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今天把他们劝合了到底对还是不对。   回到宿舍岳阳换衣服梳妆打扮,我就跟进浴室去顺便洗脸刷牙,在镜子里看着他头上喷了发胶在那一根根捋我忍不住说:“你以后打扮得粗犷点成吗?免得让人说你娘。”   “以后谁再敢说我就抽他!”岳阳白我一眼。“我这叫精致懂吗?是标准的美少年!”   我一口漱口水差点喷他脸上:“我去!你都二十了还美少年呢?你当你一直十二不长呢?”   “你不说我二十谁能看出来?哥,你说我看起来像不像十六七的?”   “少装嫩,以后你给我打扮得正常点,你看人家凌过比你还小一岁呢,多成熟,你跟人学学。”   “哎?我真不明白了,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啊?一会关心人家,一会又烦人家,一会又说人家好,我都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我就事论事,跟喜恶没关系,你不也说他在班上人缘好吗?肯定有优点吧?”   “我人缘也不差啊!就拿异性缘来说,除了许纯芽,我们班的女生可是跟我走的近呢。”   “那是退而求其次吧?人家凌过可说了啊,论什么人品、长相、才艺、能力你都不如他。”   “我怎么就不如他了?我哪点比他差了?就光凭收拾屋子打扫卫生这一点他就比我差远了!”   这时,凌过在外面敲了敲门说:“喂!我可是在呢,你们俩说我坏话能小声点吗?”   “没说没说!夸你呢!”岳阳忙说。   “夸我就当我面说。”他在门外又说。   “我说你怎么回事?”我向外嚷了一嗓子:“偷听人说话还带理直气壮的?”   “有种你就别提我名字!”他也外面嚷了一嗓子。   岳阳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凌过怎么了?吃枪药了?”   “甭理他。”我往门外白了一眼,接着洗脸。   出去以后,凌过没再说话,我们也没理他,直到出门,我也没跟他说话。就临走的时候岳阳跟他打了个招呼:“那个,凌过,我下午跟王岩出去,有事你打我电话。”   “没事能打吗?”他坐在窗台上往门口瞟了一眼。   “没事你打我电话干嘛?”岳阳有些不解。   “想你呗,我这才刚回来,你就跟别人出去了。”他阴阳怪气地说。   “啊?”岳阳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他是故意说这话气我的,我哪那么容易就气到了?合着今天没让他吻痛快了是我不对,我不跟他计较。“走了走了。”我边催岳阳边把他推了出去。   后来听岳阳讲,那天他和王岩去水库一边钓鱼一边聊了一下午,把以前的不愉快都聊开了,俩人关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凌过也没有再阴阳怪气,也恢复了正常,就是比以前不那么爱说话了,总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我为了避开凌过,周末都不去他们宿舍了,本来我叫岳阳过来我家,但他要跟王岩一块玩也不肯来。公司那边我也很少和林亚东接触,也不知道徐世豪离婚的案子处理得怎么样了。两边的事想想都挺烦的,我只好给自己找点乐子。   三十晚上那天随便跟几个陌生人交换了电话,没想到其中一个姐妹们儿居然主动联系了我。   “岳蛟是吧?我是崔梦梦,还记得我吗?除夕夜咱们一起在酒吧,我跟我几个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的……”   “哦,记得记得。”她输了,被罚过来问我的名字,因为这个才认识她的。   “是这样的,我恋爱了,就是那天晚上一起玩的一个朋友,然后想请你一起吃个饭,给我们见证一下。”   “见证一下?我是律师,不是公证员。”我笑了。   “不是那个意思。”她也笑了:“不瞒你说,情况有点……复杂,我那恋人……是女孩儿。”   “啊?”我张了张嘴,接不下去了。   “所以吧……我真不好意思约熟人出来庆祝,但不庆祝一下吧,我心里又憋得难受,所以我想约几个那天晚上留了电话的朋友。”   “还几个呢?”我又吃了一惊。“这事你跟那些不认识人的说,你不怕人家反应过度啊?”   “怕什么?又不知道我是谁,大不了以后再也不联系,也没什么损失。”   “你倒是真想得开。”   “怎么样?岳大律师,赏个脸吧?”   “行啊,幸好我不是反应过度的那个,什么时候?哪里?”   “你有没有推荐的地方?就是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还安静、温馨,能不被人打扰的。”   我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逝去的时光了,便说:“我知道个地儿,大气谈不上,但挺高雅的,而且绝对安静和温馨。”   “行啊,你说哪?我网上搜一下,行的话就今天晚上。”   “逝去的时光。”   “听过,不过听说挺贵的,从来没去过。那我先了解一下,行的话我给你打电话,今晚没约会吧?”   “没,随叫随到。”   就这样,那天晚上我又去了逝去的时光,和几个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起。说实话,他们长什么样子我早都不记得了,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这个崔梦梦,特别帅气的一个女人,举手投足比男人还酷还要潇洒。幸好是个拉拉,不然哪个男人把她娶回家,爸妈都得愁死。   我以为她至少能叫上五六个呢,结果去了才知道,除了她跟她女朋友,就我和另外一个男的。我们四个爬上阁楼的时候,就像两对异性恋出来聚会似的,特别诡异。   “崔梦梦,你确定你安排的不是四人约会?”一起去的那个男的坐下后问她。   “是四人约会啊!”崔梦梦好笑地看着他说:“你要是能看见第五个,就是灵异事件了。”   那男的笑了,又强调道:“我说的是你跟他,我跟她。”他指了指我和她女友。   “你想的美!”崔梦梦笑着瞪他一眼:“这是我女朋友,你要是敢痴心妄想,小心我阉了你!”   “你放心,我绝对没那想法。”男的连忙解释。   “你是对我没想法还是对女人没想法?”崔梦梦的女友笑着问他。   “都没有。”男的老实回答,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我不禁转脸看了看他。这人长的谈不上帅,但挺中看,属于那种很有味道的男人,而且一看就不是一般打工族,应该是个老板或是官二代之类的,连富二代都肯定不是,在他身上没有那种富二代独有的铜臭特质。   “怎么称呼?”我问了他一句,三十那天他只和崔梦梦互留了电话,并没有和我互留。   “我叫盛竹,盛大的盛,竹子的竹。你呢?”   “岳蛟,岳飞的岳,蛟龙的蛟。”   “我叫林小晴。”崔梦梦的女友也自动加入了自我介绍的行列,然后我们算正式认识地相互握了握手。   “我叫崔梦梦,今天叫大家来……哎哟!”崔梦梦站起来准备正式说今天的开场白,结果头撞在了屋顶上。   “坐下说,坐下说。”林小晴心疼地把她拉回自己身边坐好。   “岳蛟你介绍的这个地方哪都好就是这屋顶的高度太让人抓狂了。”崔梦梦坐下后向我抱怨。   “我觉得这屋顶挺有意思的。”盛竹接过话去说:“你不觉得它就像是一个社会的缩影吗?不管你是谁,是做什么的,只要你要进来,就得低头,否则就要头破血流……”   “你才头破血流呢!”崔梦梦不高兴地揉着头。   “我这就是个比喻。在这里,可能只有孩子不必低头,因为他们天真无邪未经世事,但只要你成大了,不管你选择怎样的人生,都要学着低头做人,才能好好地活着。”   “一个矮屋顶怎么就生出你这么多废话?”崔梦梦不耐烦地说,然后往楼梯口看了看自语道:“怎么还不上餐啊?我不是提前预订了吗? ”   “提前预计也是客人到了才现做的。”我跟他解释:“为保证食材的新鲜度和出餐的品质,他们是不会提前做餐的,但出餐速度会比现点的快一些。”   “这里你常来?”盛竹问我。   “还……行吧,年后还没来过。”   “这真挺不错的。”林小晴说:“以后我跟朋友聚会就来这儿了,可以去二楼嘛,是吧?梦梦。”她脸转向崔梦梦:“那样你就是跳起来也不会碰到头了。”   “亲爱的,要不咱现在就挪去二楼得了。”崔梦梦就要起来。   “别别!”林小晴把她按住,小声说:“这儿没人,自在,咱说什么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等下……”听她这样一说,我赶紧站起来弯着腰去检查每一个懒人沙发后面有没有藏着人。   “你找什么呢?”盛竹问我。   “看有没有人偷听。”   “你不会是在这被人偷听过吧?”他笑了。   可不是?我突然想起去年跟徐世豪坐在阁楼里说的话都被凌过听去了,必须得确保阁楼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找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之后,我回来坐好,笑了笑说:“老板有个十岁的小孙子,万一躲在这儿睡觉给听了去不也不好不是?”   “到底是律师,想的就是周到。”崔梦梦夸奖了一句。   我又笑:“我这是担心咱们的谈话污染了人家祖国花朵的耳朵。”   “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崔梦梦不以为然地说:“怎么就污染了?哪不健康了?我跟小晴在一起是你情我愿的事,既没破坏谁的家庭又没妨害社会安全,有什么错了?”   “你别这么说。”盛竹插了一句:“你让人家小晴父母抱不成外孙了,你让自己的父母看不着嫁女儿了,你让这个世界至少失去了两个鲜活的生命降生的机会了,你让相当多的一部分人觉得这社会没救了,道理沦丧了,人类要灭亡了。”   “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多?”   “这不是我想的,这叫现实。”   “少跟我提现实!妈的!这两个字听上去就让人想骂街!”   “你们少说两句,本来挺高兴的事,现在人家心情都不好了。”林小晴噘起了嘴。   “这不盛竹嘴欠吗?非提什么现实。”崔梦梦把林小晴搂怀里在她耳鬓上亲了一口。   现实这事天生就是用来破坏气氛的,就连朋友聚会都得掺一脚。我叹了口气,便拉着他们聊别的:“咱再自我介绍介绍吧,你们知道我是做律师的,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呢。”   于是,大家开始聊工作。崔梦梦是造型师,林小晴是化妆师,但她们不在一个公司工作。盛竹是经商的,有一间研酒室,这让我们几个立刻眼睛放光地对他刮目相看,做这一行的非富则贵,而且还得有相当高的人脉和品味。   盛竹能接受崔梦梦的邀请,还真是让我很吃惊,这得多闲多有爱心的人才会来给一对几乎陌生的拉拉见证爱情啊!   ☆、24.我没喜欢别人   我们在逝去的时光坐了一晚上,除了她俩的爱情,聊的最多的就是盛竹的研酒室,当然我的工作内容都是保密的,他们就是问我也不能说什么。最后散的时候盛竹邀请我们有时间去他的酒室坐坐,说在那闻着酒香谈情说爱,没感情的都能催化出感情来,有感情的可以更陶醉。   我想说崔梦梦她们可以去催化一下,我就算了,他那来自世界各地的名酒给我喝糟尽了,我哪喝得出来好坏?何况我根本不怎么喝酒。但我没说出来,只随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没想到下了楼等崔梦梦去结账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凌过,这都快十二点了,他正在休息区围着沙发追一个孩子,嘴里叫着:“快点给我回家!”   “我不!”那孩子拗着他说,就是不听话地来回躲他,从年龄上看应该是他的侄子。   都半夜了还不回家,这孩子够贪玩的,我见凌过追了几圈也没抓到他,便走了上去。那孩子不认得我,自然没想到要躲我,结果被我抓个正着。“小贤是吧?听你叔叔的话赶紧回家。”   “你是谁?”小贤抬头看着我,并没有生气,只是很好奇。   凌过看到我愣了一下才绕过来抓住小贤的肩膀说:“这是毛毛虫叔叔。”   “你就是毛毛虫叔叔?”小贤张大眼睛看着我,就像见到了传说中的卡通人物。   “小虫叔叔!算了。”我也懒得纠正了,转身就走。   “哎!你怎么又来了?”凌过在我身后问了一句。   我回头瞪他一眼:“我又没白吃白喝,你管我来不来?”   盛竹等我走回去也问:“你们认识?”   “嗯,老板的外甥和孙子。”   “看来你对这真的挺熟啊!连老板家人都认识了,那肯定也认识老板吧?”   “老板我真不认识,那小子是我弟弟的同学。”我解释了一句。   “哪个?哪个?大帅哥还是小帅哥?”结完账的崔梦梦听了个尾巴就拉住我问。   “我有那么小的弟弟吗?谁老妈四十多了还能生啊?”   “那倒也是。”她呵呵地笑着,看着正在牵小贤出去的凌过说:“长的真挺帅的啊!不知道是不是Gay,要是多可惜啊。”   我皱着眉头白了她一眼:“你们家林小晴那么漂亮跟你不可惜呀?”   “那不一样,我多帅啊!是不是小晴?”   林小晴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我又说:“如果他真是Gay,就不能再找个大帅哥凑一对了?有什么可惜的?”   “你不知道,拉拉要是一旦决定在一起了,能长久的比较多,但Gay不一样,大多数容易被使乱终弃。一想到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儿被人抛弃了,我能不觉得可惜吗?”   “我说你能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吗?人家还没恋爱呢哪来的被抛弃?”   “你连人家恋没恋爱都知道啊?那他是不是gay也知道吧?”   “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有情人终成眷属嘛,我不能为人类社会生孩子了还不能为人类社会促成一对情侣吗?听你这口气就是他是喽?”她跟我说完忽然扒住盛竹肩膀说:“盛竹你要不要追追看?我看你俩挺般配的。”   盛竹笑了:“为什么是我不是岳蛟啊?我又不认识人家。”   “你跟他是同类啊!岳蛟看着不像。”   盛竹笑得更厉害了:“他怎么就看着不像了?我看挺像的。”   “你是吗?”崔梦梦直截了当地朝我问。   “真是服了你了,这么爱多管闲事。”我白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出了逝去的时光,我和盛竹先送崔梦梦和林小晴上车走了,然后我正准备送他上车,就听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凌过。“你还没走?”我诧异地看着他,见他自己站在停车场墙边,小贤并没有跟他在一起。   “我有事找你。”他说,但站着没动。   我这才回过头去对盛竹说:“那你先走吧,我跟他聊聊。”   盛竹上了车,发动后降下车窗对我说:“下周六我酒室有个活动,闻酒识人,就是每个人选一杯自己喜欢的酒,然后别人通过这杯酒的味道来猜你的职业和性格。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参加。”   “行,我要是去的话给你打电话。”我不好直接说不去,只好这么敷衍一下。   盛竹不傻,听得出我没兴趣,所以笑了下说:“明天我给你寄一份资料过去你先了解一下,不喜欢再说不去。”   我也笑了一下点了个头没再说什么,等他把车开走了,我才转身去看凌过,问他:“是去店里说还是上车说?”   “上车说吧。”他向我走过来,跟我一起上了车。   我一边降下车窗透气一边问他:“你侄子呢?”   “我让司机送他回去了,今晚我睡店里。”   “啊,什么事?说吧。”   “我姥姥的房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从律师的角度。”   “我是离婚律师。”我跟他强调。   “别装!”他瞪我一眼。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好说三道四。”   “谁让你说三道四?你就从第三方的角度看看怎么处理才对大家都好。我是无所谓,但我不能让我大姨白为我说那么多话,我也不能让我二姨三姨为这个跟她翻脸。”   我叹了口气,这才说:“如果你想对各方面都公平又不违背你姥姥的意愿,我倒是个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他期待地看着我。   “我先问你个问题。”   “问。”   “那房子你有多少感情?能卖吗?”   他想了想说:“有感情,但不至于不能卖,毕竟我住在那的时间并不多,我基本上都住我大姨家,周末才去姥姥那。”   “如果能卖,你可以把房子卖了,然后钱分成四份,你和你三个姨各一份,这样,你也算继承了你姥姥的遗产,只是遗产你自由处理了,而你几个姨也都获得了法定继承人的权益,得到了她们应得的那份财产。至于钱到了她们手里能不能留得住,你还是别管了,就是你姥姥在,也一样管不了。”   “你说的方法我倒是也想过,只是我怕我大姨不同意,一来她坚持姥姥遗嘱,二来她可能不会要这笔钱,因为逝去的时光就是姥姥买下的,这些年赚的钱姥姥一分也没要。如果我大姨再拿卖房子的钱,我估计我二姨三姨又要跟她提逝去的时光的产权问题了。”   “你姥姥是不是还有存款留给她们?”   “有,但不多。我以为应该挺多的,但实际账上只有几十万,据说这几年姥姥陆续把存款都捐给福利院了。就是因为没分到什么钱,我二姨三姨才打房子的主意,要不是姥姥临终前交待逝去的时光不许卖,她们肯定也不会放过逝去的时光那幢楼。”   看来他姥姥也挺偏心,把逝去的时光留给大女儿,把别墅留给外孙子,自己另外两个女儿只分到一点小钱,换谁心里都会不平衡的。不管她从什么角度出发,这种分配都不够公平,把这样不公平的结果交到凌过手上,不知是真的心疼他还是在考验他。很多父母都嘴上说自己能够一碗水端平,事实上对待儿女都是有偏有向的,特别是有儿有女的老人,往往把财产都给了儿子没女儿什么事,甚至儿子多的只留给其中一个儿子。他姥姥是没儿子,如果有,估计今天要治疗这种不公平带来的后遗症的未必是凌过,可能会是他的儿子或孙子。   “你想什么呢?到底有没有办法?”凌过拍了拍我的大腿。   我看了看他,最后决定赌一把他的良心和目光:“如果我建议你把卖房子的钱分成三份,两份给你二姨三姨,另外一份投资在逝去的时光,每年只拿少量分红,你愿意吗?”   他看着我,眼里有惊讶也有犹豫,但想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我愿意。”   “你想好再回答。”我提醒他:“这可意味着你暂时一分钱也拿不到,等于你把你姥姥留下来的财产等分给了你三个姨妈。”   他又点了下头,意志比刚才还要坚定了一些:“我明白。我知道那是一大笔钱,如果我留给自己可能以后不知要少奋斗多少年,但这不是我该拿的钱。而且你建议我投资在逝去的时光也是为我好,毕竟每年还有分红,我也不是完全白送。”   “你明白就好。”我笑了,看到他这样深明大义,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是一种类似于没有喜欢错人的感觉,还有一种他能跟我拼的资本并不多的窃喜,在他面前,我希望自己永远比他有优势,无论是能力还是财力。这是一种什么心态?   “你怎么笑的那么诡异?”他对着我的脸皱了皱眉头问:“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纯洁的事?”   “你才在想不纯洁的事呢!”我瞪了他一眼,准备转开脸。   “我就想了!”他嘀咕一句,突然就扑上来抱住了我。   “你放开!”我推了推他。   “不!”他死活不松手,然后脸蹭着我的脸,嘴唇就蹭到我唇上来了。我本来要躲,可就在他张开嘴用舌尖舔我的时候,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强电流自腹内窜了上来,立刻就忘记反抗了,然后被动的吻渐渐变成主动,甚至喘得有点像得了哮喘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将车座放倒了,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手还伸进我衣服里开始乱摸。外面忽然传来“嘀嘀”两声开车门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这可是停车场,月黑风高的,也没几辆车了,真要是在车里弄出点动静来,外面有人经过可是会一览无余。   “凌过,你起来。”我忍着身体里本能的冲动,使劲地推了推他。   他终于抬起头,昏暗中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就觉得他炙热的呼吸吹在我脸上,然后我听见他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岳蛟,我喜欢你,我想上你。”   “滚一边去!”我怒喝一声又推了他一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我上你或许我还能考虑一下,你想上我门儿都没有!”   他泄气地长叹一声,总算是起来了,然后郁闷地看着我。我一边整理被他弄乱的衣服一边坐起来将车座升起来,催促道:“还看什么?下去吧。”   “我们……”他抓了抓头发,然后一本正经地问:“我们能约会吗?”   “约什么玩意儿?”我不耐烦地说:“我跟你没可能!你别瞎捉摸了。”   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能……约炮吗?”   “滚!”我大喝一声,他吓得往后一躲,然后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让你滚没听到吗?”我又喝。   他没动,仍然在笑,并问了我一句:“你生日快到了吧?怎么过?不约吗?”   我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老实回答:“你上次在我宿舍睡觉时,我看了你的身份证。”   “你居然偷看我钱包?”我厉声问。   “没偷看,明目张胆看的,岳阳也在。”他又说:“我问他了,他说你上高中以后就没再过过生日了,不过我想给你过。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如果你想419,也不用找别人,找我就行。”   4月19日是我的生日,多搞笑的日子!我该拿什么样的心情去纪念它呢?   “说完没?说完下去。”我铁着脸说。   “没呢。”他接着说:“今晚和你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人跟你什么关系?你们不会是在集体相亲吧?”   “不关你的事。”我说,说完又忍不住解释了一句:“不像你想的那样。”   “那……那男的呢?他好像喜欢你。”   “你从哪看出他喜欢我?”我瞪他一眼。“叫你别瞎捉摸了,快点下去吧,我还得回家睡觉呢。”   “岳蛟,我喜欢你。”他认真地说。   “知道了,你还要说几遍?”我不耐烦了。   “你说过你也喜欢我,我当真的,所以你不许喜欢别人。”   “我没喜欢别人。”我很焦躁,不知道跟他解释什么劲儿,我又没答应跟他谈恋爱。   “嗯,只要你不喜欢别人就行。那我走了。”他终于下了车,恋恋不舍地看了我几眼,才关上车门走了。   我焦头烂额地靠在车座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也喜欢他,但我不能跟他在一起,自从这种无奈的决定被确定以后,我心里就特别堵得慌,尤其在他越来越认真之后。我怕自己会不小心陷进去,不是什么时候我都能抵挡得住他的火热,我只是发了誓,又没去势,一个男人正常的情感和生理反应我都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躲他到什么时候,而且一直这样躲着也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但我又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真烦!      ☆、25.卷入丑闻   开着车在路上跑了一会,我更加心烦,然后突然头脑一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想法,我把车子拐向了本市的红灯区。那是一条不太繁华的酒吧一条街,一般正经人和有钱人都不到那里去喝酒,所以酒吧卖酒的生意并不是太好,反而是卖肉的生意还算不错,有些酒吧小服务生兼职卖肉,还有一些没钱的孩子晚上会来这边站街,偶尔也会有大学生。   以前胡鑫没来我公司上班的时候,林亚东常来,我偶尔会陪他过来,但一次都没找过人,为此还被林亚东讥讽过好几次。后来他认识了胡鑫就再也没来过,我也更不可能自己来。但今晚,我鬼使神差地把车开进了这条酒吧街,因为我想找个人发泄一下。   我刚把车停在路边,就有个站街的小孩向我走过来,我降下车窗看了看他,脸长的虽然还凑合,但身材过于瘦小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我向他摆了摆手表示不行。然后又有一个走了过来,我又摆了摆手,长的太一般了,过目就忘的大众脸。等第四个男孩也因为长相被我拒绝之后,我把车向前又开了一段,总算是看见一个还过得去的。我来得太晚了,脸好的早跟人走了,这会应该都在男人床上呢。对于这个凑合能看的男孩儿,我终于开了口。   “一晚上多少钱?”   “带套两百,不带套五百。”他跟卖衣服似的一点都没含蓄。   我瞪了他一眼,对于这种为了钱跟陌生男人上床都敢不带套的主儿,林亚东以前从来都不敢碰,我同样避之不及。   他以为我嫌贵,又赶紧说:“哥,都这么晚了,要不我给你打个折吧,带套一百五,不带套三百。”   这价降的真快,就快倒贴了。我又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又把车开走了。走了约五十米,一个健美型男拦住了我的车头,然后绕到车门边笑着问:“先生,还没挑着合适的呢?”   我看了看他没说话,这人长的还行,就是有点不正经,没错,鸭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但这人身上不正经的气息太重,看起来像是趁你睡着了就会偷钱包的货色。   “先生,您要上边还是下边?不管您什么要求,我包您满意,价钱也好商量。”健美男吊着嘴角坏笑着。   我叹了口气,决定还是算了。虽然憋的难受,还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跟一个陌生人不管是回家还是开房,都觉得那副身躯抱在怀里没有亲切感,而且一想到他们几乎每天晚上跟不同的男人上床,我就浑身不舒服。   我没再开口,降下车窗把车开走了。   其实到家前我就后悔了,唾弃自己动摇的军心,洁身自好了这么多年怎么就突然想不开去了那种地方?怎么就不能回家自己解决?还好是没有带什么人回来,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谅解自己这种荒唐的行为。本来我已经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乎反省到天亮,但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的事情竟然如此戏剧化。   进办公室没多久,林亚东敲了敲门,然后在门口探了个脑袋小心翼翼地问:“你看新闻了吗?”   “嗯?”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并没有一上班就看新闻的习惯,而且八卦太多,我不太愿意看那些记者胡扯。   “我给你看点东西。”林亚东说完又闪人了,然后很快把他的笔记本捧了进来,当他把屏幕转过来放在我桌上的时候,我才看了一眼他电脑上的画面就呆住了。什么情况?那画面上有一张很清晰的照片,夜间红灯区的酒吧一条街,街上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孩儿,其中一个侧影颇为有型的男孩正扒在一辆车的车窗上跟车主搭讪。而那辆车在偌大的画面上几乎成了主角,整个车身后部如特定般定格在画面上,连车牌上的数字都清清楚楚。那是我的车!我的车!   我被偷拍了!这是我第一个反应,但再去看图片配的文字又觉得有些蹊跷。标题是:为什么站街男孩儿无法被取缔。而图下方的文字是说这条街长久以来一直以酒吧经营为晃子挂羊头卖狗肉,为一些肮脏的交易提供便利,是和谐社会的毒瘤。这些靠出卖青春、色相和肉/体的年轻男孩儿们污染了社会环境,败坏了社会风气,早就应该被取缔。虽然公安机关经常出动对这一带进行扫黄打非,但风头一过,这些男孩仍然鱼贯而入,究其原因就是他们有市场,因为某些有不道德行为的人的需要才使这里成为色/情服务的温床。   文字虽然不多,但句句抓人眼球,说在点上。而我那辆车豪无疑问地就是“某些有不道德行为的人”的坐骑,是这篇报道最有力的证据之一。   “怎么回事?”林亚东见我脸色阴郁才小心翼翼地问。   “我说我什么也没干你信吗?”   “我当然信,我还不了解你吗?所以我才问你怎么回事,去那干嘛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去的目的还真就是新闻里写的那样,想进行不道德行为,只不过未遂罢了,如果昨晚真有我看着顺眼的,没准就带回家去了。”   “你可真行!”林亚东既震惊又无奈地拍了下我的肩膀:“你是憋太久了吧?还是找个人吧,再这样下去容易出事。”   “以后肯定不会再去了。”我叹了口气:“还什么事都没发生呢我就内疚一晚上了,要真干了这事我还不得神经了?”   “我看你现在就神经了!以前叫你陪我一起去你都不怎么愿意,现在自己主动找去了,真让人不敢相信。”   “我自己也没想到,昨晚中邪了。”我无奈地笑了笑。   “行了,只要你真什么也没干就行,这事交给我吧。我找那个记者给澄清一下,就说昨晚是律师办案,现场取证。还有,一会我让胡鑫拿假/车牌给你车牌子贴上,免得你被人肉出来,这几天没什么事你就别开车出去瞎逛了,等风声过了你再开。”   “行,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又笑了,这回笑的挺开心。   他也笑了:“还不是跟你一块年头多了学的?你别开心得太早,这可是本地新闻推送的头版头条,等会肯定不少人会给你打电话‘关心’你,你还是先想好该怎么说吧。幸好是胡鑫每天早上习惯一开机就先看看本地头条及时发现并向我汇报,不然你怎么打这无准备之仗?”   我嫌林亚东啰嗦,便一副下逐客令的口吻:“好了好了,知道你劳苦功高,你家小胡又赤胆忠心,等风声过了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谁稀罕你请吃饭似的?”他瞪我一眼,抱起笔记本就走。   “那不请了啊。”我轻描淡写地说。   “稀罕!”他赶紧嚷了一声。   林亚东前脚刚出去,我手机就响了,一看电话号码,崔梦梦。没想到,第一个来“关心”我的竟然是个刚认识的朋友。   “喂,梦梦啊?”我故做镇定地接了电话。   “岳大律师!你没事吧?”她夸张地喊了起来。   “没什么事啊?”我装糊涂。   “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昨晚……我们在逝去的时光分开以后,你去哪里了?”   “哦,去了酒吧一条街,有个案子的证人在那边站街,我去了解点情况。”   “这样啊……”听她的语调,我都感觉得到她那八卦的心碎了一地。   “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你忙吧,有空联系啊!”她匆忙地挂了电话。   我忍不住一顿笑,然后又有电话进来,陌生号码,但是,虽然陌生,我也知道是谁,于是刚被崔梦梦挑起来的笑欲又熄灭了。   “喂,你好,哪位?”我故意的。   对面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才郁闷地说:“岳蛟,我是徐世豪,你能不能存一下我的号码?”   “联系人太多,存不下了。”我撒谎不怕咬了舌头,反正他无所谓我怎么说,我没给拉进黑名单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你……你就那么记恨我吗?”他声音听上去极其压抑。   “记恨你什么?”我禁不住冷笑一下:“咱俩不过是老同学,又多年没什么来往,何苦用记恨这个词搞得像有江湖恩怨似的。”   “岳蛟,我发现,这几年你变了。”他语气中难掩失望与痛心。   “是吗?”我又笑了。   “是。你变得比以前伶牙俐齿了,你变得比以前冷酷了,你也变得比以前放荡了。”   “多谢夸奖。”我继续笑。   “你知道我不是在夸你。你不想好好跟我说话也行,我就问你一句话:昨晚你去酒吧一条街干什么去了?”   “约炮啊!”我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也说我变放荡了吗?约个炮算什么吗?男人嘛,谁没点生理需求啊?突然想解决一下就去喽!”   “岳蛟!你不是这样的人!”他激动地喊起来。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冷冷地回了他一句,然后又似笑非笑地说:“徐世豪,你以后少给我打电话,我这忙得分分钟都有大案子要处理,哪有时间听你闲扯?还有事没?没事挂了吧。”   “岳蛟,我没指望你能再爱我一回,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一次,然后,我们哪怕是再做回老同学,只要你不再恨我。”他的声音突然听上去特别凄凉。   我沉默了一会,才轻轻地说了句:“我不恨你,真的,所有的都过去了,你找个人重新开始吧。”然后我也不再给他机会说话便挂了电话。   手机在桌上还没放稳,电话又进来了,是盛竹。   “喂,你不会那么闲吧?一大早起来看新闻?”我不等他说话就直接问了过去。   他在那边笑了,懒洋洋地说:“我是挺闲,但还真没这个习惯,是崔梦梦告诉我的,而且还是被她吵醒的。”   “这个大嘴巴!”我嘀咕一声又问:“那她没跟你说其实是怎么一回事吗?”   “其实?”他迷惑地重复了一遍才说:“她就嚷了一通你去红灯区叫MB了还上新闻头版头条了,然后……就没然后了,再然后……我就想给你打电话问问情况,结果你电话一直占线。”   我失笑:“唉……可不是,都成热线了。崔梦梦这男人婆也真行,没弄清楚就找人瞎说,弄清楚了却又不去跟人解释了。”   “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路过去找个证人聊聊,刚好被一个闲的蛋疼的记者给看到了,以为我是嫖客就给拍下来了,还写进了新闻。我这个冤哪!”   盛竹一阵笑,听声音还躺在床上。   “很好笑吗?”   “很好笑。”   “那你自个儿笑吧,我还要工作呢,挂了啊。”   “等会挂,我跟你确认一下地址,等会我给你快递资料。寄你名片上的地址还是寄你家里?”   “你有我家里的地址吗?”   “没有啊,你要寄家里的话现在可以告诉我地址。”   “你是变相要我家里地址吧?”我笑了。   他也笑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你演技也太差了,至少也得等两天问我寄到公司的资料收到没有,我说没收到,然后你再说不如寄家里吧,寄公司容易丢之类的,事实上你根本就没给我往公司寄。”   盛竹在对面哈哈大笑:“你行啊!大律师……谢谢你出主意啊。那就这么办吧,过两天我再来问你家地址。”   我也笑了一会,然后说:“你不用寄了,我去。”   “真的?”他语气倒很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   “嗯。”我决定去,是因为我忽然觉得,除了工作我还要有自己的生活,没有爱情,至少要有友情。盛竹性格看起来不错,应该能成为好朋友。   盛竹心满意足地挂上电话以后,我给手机调了静音,可想而知,一会不知道谁又要打电话过来,我已经不想解释第三遍了,何况还要解释N遍。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来电三个,一个我的老同学,一个客户,一个楼下送外卖的。连一个送外卖的都这么八卦!我真是服了!我只接了客户的电话,另外两个让他们一边凉快去。   然后,重磅炸弹来了!我一看号码头皮立刻就麻了,是凌过。      ☆、26.光约会不谈恋爱总行吧   我一开始没敢接,直到他锲而不舍地连打三遍。我运了运气,终于拿起了手机,按下接听键。   “岳蛟!你个不要脸的老流氓!”电话一接通凌过气极败坏的怒吼声就传了过来。   “唉……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要这样低声下气地跟他解释。   “你骗鬼呢!人赃俱获,你还狡辩?”   我一听不大高兴了:“什么叫人赃俱获?怎么就人赃俱获了?我一没给钱二没嫖,就是一时心火上来了过去看了一下而已,又没真找个人回家过夜。再说了,我就是找了又怎样?我也是正常的男人,就不能找人泄泄火吗?”   “我不是跟你说了,如果你要找人419的话就找我不要找别人吗?”   “我他妈的要是真想419就不会找你了!”   “你……你什么意思?”他这才冷静下来,语气开始缓和。   “凌过,我也跟你说过,在我不能确定能不能对一个人负责之前,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那……”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有考虑过能不能跟我在一起还是根本就没考虑过?”   我认真回答他:“有考虑过,但答案是不能。”   他又激动起来:“为什么不能?就因为你不想在下边?”   “不是……”   “那你是能在下边?”他更激动了。   “我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管我在上边还是下边,我都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跟谁都不能在一起。”   “那你过去怎么能跟徐世豪在一起?”   “那是过去,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行?我等你!”   “你等我?”我笑了:“你能等多久?”   “不知道,只要我还喜欢你就能一直等。”   “二十年三十年你能等吗?”   “你神经病吧?二三十年后你还做的动吗?”   “你才神经病!就想着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两个人真在一起过一辈子,等老了还做个屁?不就俩老头相依为命吗?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吧?”   “岳蛟……没想到,你想的那么远。”   “我没想那么远!我就说这个道理。总之,你等不了我那么久就不要说等,喜欢一个人如果得不到他的身体,别说二三十年,二三年也熬不住,所以你还是知难而退吧。”   “岳蛟,我是熬不住二三十年,但二三年我还是熬得住……”   “熬个屁住?我看你连两三个月都快熬不住了!谁在他姥姥刚去世的那天晚上就想跟我上床的?”   “我……我那不是憋了好几年了吗?我十三岁时就明白自己喜欢男的了,但为了不让姥姥伤心,我一直压抑着不敢找男朋友。那天……可是我的初吻,你别不知道珍惜。”   “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感慨了,虽然能感觉出他挺纯洁的,但没想到能纯洁到这个份儿上。我可没想过祸害祖国花朵,现在把人家初吻都给拿走了,我还真有点罪恶感。   “岳蛟,你能不能再好好考虑一下?”他在那边似乎在哀求。“就谈个恋爱嘛,我也不要你什么承诺,什么责任,只要跟你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行。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没有你不行不行的……”   我笑了,还是头一次听他用这种类似于撒娇的语气在说话,听起来还真是让人心软软的,也暖暖的。   “你笑了?行不啊?就谈谈恋爱,如果你还接受不了上床,那咱就不上,我忍着。”   我又笑,心说你能忍我可忍不了,昨晚要不是在车里而是在家里,我都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   “怎么样啊?你别光笑啊!”他有点急了。“跟我试试吧,如果试过了不行,你再说不可能我也不会怪你。”   我叹口气,终于说:“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你还考虑什么呀?”他突然火大地叫起来:“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还想怎么着?非得让我来强的啊?”   “你小子给我注意态度!”我也恼了,刚软下来的心又被他给叫硬了。   “好吧。”他妥协地换上认命的语气。“那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嗯。对了,你顺便跟岳阳说一下,别等他看见新闻也给我打电话,我今天接电话都接得快耳鸣了。”   他笑了:“行,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那种地方了?”   我也笑了,没再说话直接挂了。老实讲,有个人因为昨晚的事生气吃醋对我吼叫,特别是这个人还是我喜欢的人,还是挺叫人欣慰和窃喜的,尤其是最后他那哀求的语气,真叫人想干脆答应他算了,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又不是结婚。其实,我说考虑也不是敷衍他,如果不是曾经发誓不再碰男人,我根本也不用考虑,甚至不必他主动求我跟我谈恋爱,我早把他压倒了。但现在说要考虑,我心里还是挺矛盾的,毕竟答应老爸的事并不是儿戏,即使不跟男人上床,哪怕是谈个恋爱也等于揭竿起义,这事必须得好好想想。   考虑了五天之后,我决定自欺人一把,光约会不谈恋爱总行吧?于是我给凌过打电话约他和我一起去盛竹的酒室参加那个什么品酒的活动。凌过一听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我终于主动约他出去了,不高兴的是我们不但不是二人约会,而且去的还是他认为喜欢我的盛竹的地盘。   那天他没让我去接他,非要来找我,然后到了小区门口给我打电话说不进来了。我赶紧下楼,车快到小区大门口时远远看见他在马路边上站着,昨天刚下过雨,路边还有些积水,他的身影倒映在水里,像一道风景。我正一边等着前面的车过竿一边欣赏着,他一抬头看见了我的车,便招了下手准备过来。这时路上刚好有辆车从他面前经过,由于速度有点快又是紧贴着路边开的,所以轮子正好压过路边的积水,刚才瞧着还明镜般的水面立刻澎起一片浑黄的水幕,对着凌过当头罩下……   我顿时就傻掉了,凌过也愣在那了,而那辆罪魁祸首的车却头都没回地风驰电策了。   等前面的车过竿走了我还愣着,直到后面的车直鸣笛,我才赶紧刷卡过竿,然后车一出小区我就靠边停下,打开车门向凌过奔了过去。   “你……”看着他被崩了一身脏水的狼狈相,我有点手足无措。他抬头看了看我,一脸郁闷地甩了甩脸和手上的水,然后深呼吸,再呼吸,最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才说:“你家里是不是还有我一套衣服?”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有是有,可那是冬天的,现在又不能穿,你还是穿我的吧。走,跟我回家去换。”   于是我又把车开回到楼下,带他上楼去换衣服。   “你先去洗一下,我去给你拿衣服。”进了门,我把他推进浴室,然后去卧室又挑了一身他能穿的衣服。等他洗好出来换衣服的时候,我又把他脱下来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去洗。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了沙发上,还是那么合身,并且穿出了模特的效果,他身材比例很好,一双大长腿半伸展着,使他坐在那儿都比一般人站着还有型有款。   “看什么?迷上我了?”他吊着嘴角笑了一下,同样用一双跳动着欲望火苗的眼睛看着我。   我也笑了:“我是在看我这身衣服,穿你身上还算勉强撑得住场面。”   “是勉强吗?”他不满地瞪我一眼。   我又笑:“哦,确切说是勉勉强强。”   “你过来。”他向我招了招手。   “干嘛?”我边问边走过去,就在我刚进入他够得到的范围内,就觉得自己身子一倾,整个人就被他拉倒摔进了沙发。我没一点心理准备,吓了一跳:“你……你想干……”   “对,我想干!”我打断我,然后身体就扑下来压在我身上,一张脸也迎面贴上来,跟着嘴唇也压在了我的唇上。   “唔……你……躲……躲开……”我想说话却被他吻得口齿不清。   “躲不开了……谁叫你……引狼入室。”他边吻边说,然后舌尖用力撬开我的牙关,伸进了口腔。对于我来说,口腔是一块不可轻意抵及的禁地,因为这里极其敏感,一旦被侵入便容易引发身体不可抗拒的冲动,同下/面被碰触一样会产生奇妙的效果。他慢慢弓起身子,却没离开我的嘴,然后一只手顺着我的腰摸下去,覆在了那更加敏感的地方。“我靠……”他借呼吸的空档说了句:“你这么快就硬了?”   废话!我本来就一直对他有想法,光闻味都能兴奋,何况还这样被他如狼似虎地吻着,能够心如止水才是怪事!   “我帮你……弄弄吧。”他喘着粗气,还在不停地吻我,然后手在下/面开始解皮带。   我一直没怎么配合他的吻,但也没反抗,在我内心深处,我也根本不想反抗,早就想跟他这样那样了,只是理智还让我放不开,这会他又上了手,我就更晕了。被他伸进内裤的手碰到的时候,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岳蛟……”他兴奋地呢喃着:“你的反应真好……要是再能扭一扭就……”   “少废话!”我捧住他的脸,决定把理智什么的暂时先丢一边不再去思考了,于是我开始用心回应他的吻,想好好享受这一刻。他美妙的吻和手法虽然笨拙但仍然能刺激到我的摩擦使我随着他的动作向上挺动着腰身,酥软的快/感漫延至全身,令我忍不住呻/吟出声。   我能感觉得到他受的刺/激也不小,支在沙发上的腿有些发抖。“帮我解开……快……快点……”他喘得像要断气似的。   “解哪儿?”我故意问他,看他憋得那样儿心都要飘起来了。   “别装!”他用力咬我一口,把我咬得生疼。我吸了口气,才把捧着他脸的手伸向他的后背,然后一边揉着一边摸到他的腰,慢慢地解开他的皮带。当我的手碰到他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他比我想像中还要大!而且这会已经硬得如金箍棒了。光从手感上就能知道要是被他上估计得没半条命,他还想上我?开玩笑!我可不想死!   我借着他刚刚从裤子里释放出来那一瞬间身体的放松,突然翻身跟他交换了位置,然后在他一愣神的时候吻住他,悄声问了一句:“出来前洗澡了吗?”   “啊?”他像是不确定我问这话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才回答说:“洗了。”   我笑了一下:“不洗也没事儿,我就喜欢你身上的那股味儿。”说着,我放开他的嘴,向后退到他的腿上,然后捧起他那根漂亮的肉/棒/棒吞入口中。他似乎吃了一惊,但立刻就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我听得出他的惊喜跟快乐,于是我用心地服侍着他的小兄弟,我要让他记住这种感觉,记住他是怎么在我口中沦/陷的。   许多年没干过这种活了,我差点以为自己生疏了,不过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我还是能够把技巧发挥到极致,虽然脑子里不免会挤进来一些相似的记忆,但听着他愉快的喘/息声和强忍着的呻/吟,我发现自己还是可以克服那些记忆带来的不适,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他的身体和他的声音。   “岳蛟……”他按捺不住地叫了我一声,紧咬牙关地说了句:“别弄射了……”   我笑了一下,放开他问道:“你还真的想干我?把你弄这么舒服还没死心?”   “没……”我浑身虚脱地回答。   我又笑:“死心吧你!我用嘴就能爽死你!”说完我又把他吞下去,然后使出必杀技,没一会他就身子一抖缴械了。我差点没来得及躲,到底嘴里还是喷进去一点,然后等他全射干净了,我爬上来把嘴里那点东西用舌尖送进他的口中。   他搅动舌头似乎是尝了尝,然后笑了一下轻声问:“原来你就是喜欢我这个味儿?”   “不是。”我低头在他颈窝里深深地嗅了一口,嗯,这会儿味更浓了。“我喜欢的是你身上的汗味儿,不像别的男人那样酸酸臭臭的,你是香的,还是浓浓的肉香。”   他又笑:“我身上的肉可是生的。”   “嗯,我就喜欢你这一身生肉味儿。”   “我也喜欢你的,味道是其次,我更注意质感。”他一翻身把我压在下面,开始解我衬衫上的扣子。我今天穿的是一件隐形扣子的衬衫,所以他解开一个扣子以后干脆往两边一撕,于是我的胸膛立刻裸/呈在的面前。“哇塞!”他看到后感慨了一句:“原来你竟然有胸?还是A罩杯的。”   我笑了:“这叫胸肌!白痴!”   “可以白吃?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看了我一眼,低头下去就含住了我胸前一侧的乳首,然后辗转地吸/吮起来。   又有感觉了,我昂着头吸了一口气,这小子不管是嘴还是手,只要能碰到我的身体,我就会产生冲/动。   “口感真不错。”他不忘夸奖一句,然后又舔向另外一边。   我下/面又有了反应,这会也不用担心他上我了,便揉着他的头发,轻声说:“凌过,帮我弄出来,用嘴。”   ☆、27.真是冤家路窄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不大好意思地说:“我……不会。”   “没事儿。”我说:“你只要注意牙别碰着我就行,慢点弄,弄舒服的时候我告诉你,你以后就会了。”   “嗯。”他点了下头,然后退下去,端详了一下才拿起小岳蛟小心翼翼地吞了下去。也许是他特别小心,也许是他有天份,总之,也没让我废什么话,他就把我弄的很舒服,没多久,我也畅快地射了。   射前我告诉他吐出来,所以没弄到他嘴里。等我射完,他好奇地用手指划着我小腹上的液体,看得入神。   “没见过呀?你自己不也有吗?”我好笑地问他。   “不一样。”他认真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因为我而从身体/里射/出东西来。”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看得这么重要,那如果是第一次做,他还不得哭啊?   “凌过。”我说:“咱俩今天这样只能叫相互帮助,并不是做,你可要想好了,如果真做,我不会让你上我的。”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郁闷地说:“我就是想上你才喜欢你的,然后越喜欢就越想上,想的都不行了。”   “我比你大!”我觉得这必须要强调一下,我们差了将近一轮。   “你只是年龄比我大。”他撇了撇嘴。   “你什么意思?”我瞪了他一眼   “就那个意思,谁有本事谁上。”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了?”   “我刚才比较过了,我的老二更大一些,而且我年轻,耐力比较好。”   “打住!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我也坐起来,抽了几张纸巾边擦边说:“趁咱俩还没真怎么着,你再好好想想,如果非要在上边,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岳蛟你怎么这么流氓呢?刚跟我那个完就说这样的话!你还是个律师呢!”   “律师不流氓,官司都得黄。”我瞪他一眼,整理好衣裤站起来,催促道:“你快点把自己擦干净,咱还得去盛竹那呢,都晚了。”   “不去了!”他赌气说。   “你不去是吧?那我自己去。”说着我就往外走。   “岳蛟!”他气得跳起来,抓起纸巾一阵乱擦,然后边往洗手间跑边说:“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不看着你,你再对盛竹耍流氓!我不怕你俩怎么着,我怕我知道了会打死你!”   “哎!你这个小混蛋!你还把我当成你私有财产了?”我在洗手间门上踹了一脚。   “那当然!”他在里面一边洗手一边说:“咱们谁上谁来日方长,但你不能跟别人好!”   我们这么一折腾赶到盛竹那的时候晚得已经就差帮着送客了,也就盛竹那脾气柔的跟面团似的还对我们笑笑,换了别人都得踢人。在咋看之下至少有二十几双因被打扰而不爽的目光里,我们一声不响地走到最角落处的沙发里坐下。盛竹提了一只纯银的做工精美的冰桶和两只高脚杯放到我们面前,说了句“你们先品着,我一会就过来。”便又回到那群正准备告辞的人面前。   冰桶里面是几瓶开了封的洋酒,我对酒本身并没兴趣也不懂,找了瓶度数最低的倒了个杯底,然后拿在手里,装模作样地在眼前晃了晃,然后透过杯子打量着这间欧式风格的酒室和那一群看起来都相当有贵族气质的品酒人。   旁边的凌过把酒一瓶一瓶地拿起来看,然后啧啧赞叹:“我去!这都是他妈的好酒啊!Hennessy干邑、XO、Chivas、Lafite、Tequila。”然后碰了碰我的手肘问道:“你刚倒的是哪瓶?”   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便给他看了看杯子里的酒。   “哦,是Lafite正牌2009。”看后他在我耳边低语:“你知道这一瓶卖多少钱吗?两万多块……”   “What?”我忍不住嘣出一句英文,然后盯住眼前这一桶洋酒,不自觉地开始思考它们的价值。如果每一瓶酒都贵得这么夸张的话,这一桶洋酒都能换一辆不错的车了。今天盛竹开的酒可远远不止这几瓶,猜得到这家伙有钱,却猜不到这家伙这么拿钱不当回事!   “哎,你朋友挺有钱啊!”凌过也跟着感慨了一句,然后又撞了撞我的肩膀问:“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又不买他的酒,他还非得请你来,是不是真对你有意思啊?”   “他对我有意思不行啊?”我瞪他一眼,笑了:“就许你对我有意思,别人就不行了?”   “那当然!”他理直气壮地说:“你是我第一个看上的人,我当然不许别人对你虎视眈眈。有钱了不起啊?我要是肯装孙子低三下四的话我也能有钱,我爸……”   听他一提到他爸就不说话了,我不禁想起上次躺枪还跟他爸起了正面冲突的事便笑了:“是,你爸有钱,可你不是不待见他吗?”然后看了看他,发现他正两眼发直地盯着前方,不免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爸……”他轻声说。   “啊?”我不明白提到他爸为什么是这个反应,直到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才找到答案。原来,盛竹面前的那一群人里,有个人正向我们这边投来两道犀利的目光,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爸。   唉……还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在这儿碰上了呢?本来上次碰到他爸的时候我和他真是没什么,但现在我还真不敢这么说了,这才刚相互帮助完过来的。看到他爸怒目而视地盯着我们,我有点想躲,却又不知道往哪躲。早知道他爸也会来,我死都不会来的。   我端起酒杯,假装观察酒,然后小声问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他这才看了我一眼说:“你现在走不是恰好说明你心虚吗?”   “我是心虚。”我更小声地说:“我今天真应该管住自己别碰你的。”   “你后悔了?”他声音听上去有点不高兴。   但我还是如实回答:“是,很后悔。”   “你……”他气得拿起冰桶里的一瓶酒倒了整整一高脚杯,然后一昂头,开始驴饮。   我抓过那瓶酒看了看度数。我靠!50度!于是立刻抢过他手里几乎已经被他喝空的杯子。“你干什么?疯了吗?这么高的度数你想喝死自己啊?”   “你管我死活吗?”他瞪我一眼,抢回酒杯,又开始倒酒。   “凌过!你注意场合,别逼我动粗!”我按住他正在倒酒的手。   他停下来,看着我,不知是不是那一杯烈酒下肚的关系,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有一团火。“岳蛟,我问你,如果抛开外界的因素,如果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人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会。我在心里说,但我现在说不出口,我怕他酒劲上来了,就在盛竹的酒室里当众扑上来吻我。“听我说,有什么事咱回去再说行吗?”我柔声对他说,怕激怒了他。“我没不喜欢你,你爸在这儿呢,你也不想他突然冲上来让这么多人看热闹吧?”   他终于松开了酒瓶,然后身子靠回沙发背,头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小声说:“我有点头晕。”   我失笑:“不晕才怪,50度的酒整整一杯一饮而尽,你真当自己千杯不醉呢?”   “其实这点酒真不算什么,只是……我没喝这么猛过,如果慢慢喝,一瓶我都没事。”   “得了还一瓶呢,你这一杯都该把盛竹喝哭了。”   “你放心,我老爸那骚包,一会能搬一箱回去。你以为盛大老板让大家来品酒是搞慈善哪?”   “有你这么说自己老爸的吗?”   “我说的又没错,他有钱不花就烧的不行,这种烧钱的东西他最喜欢了,你不让他买他都跟你急。”   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嘴上说跟你爸关系不好,可你这不是挺了解他的吗?没少偷偷打听他的事吧?”   “我这是防御。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跟他斗?”   “父子俩有什么好斗的?我觉得他以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没准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让你知道你还有个老爸在关心着你。”   “切!有他那么关心的吗?不稀罕!”   “你别不稀罕,你好好想想,你妈妈在你一出生就走了,你姥爷也走了十几年了,你姥姥又刚刚过世,你可就剩你爸这一个至亲了。”   他叹了口气不吱声了,我想,这话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空档,盛竹已经送走了那些前来品酒的贵宾,最后只有一个人没走,就是凌过他爸。我听见他在门口跟外面的什么人交待了一声“你先把那箱酒搬上车,轻点放!”然后又跟盛竹走了回来。果真还搬了一箱,真是土豪啊!   “你给我起来!”回来以后,他爸直奔到我们面前要把凌过从我肩膀上拉起来。   “不用你管!”凌过用手甩了他爸一下,力气挺大,把他爸甩了一个趔趄。   “你个小混蛋!”他爸又一副捋胳膊挽袖子要揍人的架势,盛竹连忙上前拦住不解地问道:“凌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他是我儿子,没想到跑到这来丢人现眼!”   “哦……原来是凌公子啊。”盛竹嘴上说着,脸上却布满疑惑,不禁问了出来:“凌夫人年纪不大啊,怎么会……”   我连忙向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收到并转移了话题:“凌先生您先坐,我看公子这是喝的有点多,不如让他醒醒酒吧。”   “揍他一顿他就醒了!”凌过他爸嚷嚷着被盛竹拉到对面的沙发坐下。   听着他的口气,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回了一句:“除了揍你还会什么?没本事养儿子就别来认儿子!”   “这没你他妈说话的份儿!”他爸又腾地站起来,用手指着我叫道:“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一边花钱去叫鸭一边还来勾搭我儿子!”   “哦?”我也站了起来,遇上个不打自招的,我再装糊涂就不姓岳!“姓凌的,原来是你在背后搞的鬼!我说怎么那么寸?过个路都能被记者拍到,是你找人跟踪我的吧?你也就这点本事啊,栽赃陷害背后使绊子,有种你明着来,看我们谁斗得过谁?”   “别以为我不敢!”   “敢你就来啊!你儿子我还就勾搭了!怎么着吧?”   “你!”他气得随手抓起面前桌上冰桶里的一瓶酒就准备向我扑过来,凌过立刻站起来把我拦在身后,盛竹也反应极快地拉住他爸,夺过他手里的酒瓶。   “凌先生,别激动,有话慢慢说。”盛竹有点紧张,我知道他是担心他这一屋子酒,这要是摔了砸了,他还不得哭死?   “爸!”凌过严肃地叫了一声,把他爸叫的一愣,估计这些年他都没听凌过叫过他一声爸吧?“我问你,岳蛟的车被拍到上了头版头条的事真是你干的?”凌过问的相当认真。   “是又怎么样?谁让他那么下流去那种地方?有种去就不要怕被人拍到!”他爸豪不掩饰地承认了,并且高声阔论道:“你就算是喜欢男人,也挑一个像样的喜欢!找一个年纪一大把又风流下贱的你图什么?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你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货色?”   我把凌过从自己面前推开,决定以牙还牙,这老东西太气人了,居然在背后阴我!“你今天出门前用马桶水刷的牙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风/流下/贱了?还是我对你做什么风/流下/贱的事让你不爽了?是不是那天三百块不带套都被我拒绝的人是你啊?你他妈就那么饥/渴啊?想被男人操/你早说啊!我还有……”   “岳蛟!”凌过扯了下我胳膊,瞪着我小声说:“他怎么也是我爸,你不能这么侮辱他。”   “他怎么侮辱我的?长这么大,我没吃过这种无缘无故的亏,让我装聋作哑不大可能!”   “你们都少说两句吧。”盛竹跟着插话进来:“我也听明白了,你们这是都是有心结打不开,都不关别人的事却又都伤害了别人,还是都回去好好想想吧。父亲、儿子、恋人,明明是可以好好相处、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何必弄得跟仇人一样?各退一步就没事了。今天是在我的地盘,你们就都不要吵了,我这里可是高雅之地,你们骂了一堆脏话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希望你们以后再来,都能做个文明的绅士。”   盛竹的几句话有效劝阻了我们继续争吵,然后他爸气哼哼地走了,出门前叫了声凌过:“你跟我走!我有话问你!”   凌过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迷离,见我没吱声,便一句话没说跟他爸走了。   盛竹走过来,提起我面前那只冰桶,拉了拉我的胳膊,笑着说:“走吧,去我休息室坐坐。真看不出来,你们一个堂堂CEO一个金牌大律师,一旦开口骂人居然这么劲爆!”   我也笑了,自嘲地摇摇头:“被逼无奈。”然后跟着他出了酒室。   “你跟那个凌公子怎么回事?认真的?”他走在前面,回头看我一眼。   “这个……还没想好。”我实话实说。   “那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真要是一般家庭的孩子,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那可是……”   “他爸管不着他。”我打断道:“这里边挺复杂的,反正只要我愿意……”   “哟,听你这么说,还是你吊着人家呢?”   我又笑了:“也不能这么说,我是不想在没想好之前把人带沟里去。”   “行,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你那么大的人了,又是干律师的,应该不会做什么不理智的事。”   “唉……”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喜欢上一个小孩儿,我就够不理智的了。”   ☆、28.恋爱是件幸福的事   凌过跟他爸走了以后,好几天没联系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是问好还是不问好,便一直这么拖着,直到等来那个尴尬的日子,4月19日。如果不是凌过说今年要给我过生日,我连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都会忘记。   中午刚把盒饭拿到手中手机就响了,是凌过打来的。这么多天没联系过了,突然看见他的号码跳出来,我竟然有些心跳加速,缓了缓才接起电话。   “喂,凌过啊?”   “嗯,你说你这生日怎么赶个礼拜一?我今天课还挺重要的,白天都溜不出去。”他一副无奈的口吻,就像前些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啊……”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吱唔了一下才说:“你要是不方便就算……”   “谁说不方便了?”他立刻抢过我的话:“我下了课就走,你等着我!”   “我哪儿等你?你还站我家小区门口被澎一身脏水?”   他笑了:“不去了,就算去这两天也没下雨啊,还能回回澎一身啊?你在哪儿呢?”   “公司啊,我白天也要工作。”   “啊,那你下班到逝去的时光接我吧,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只要不是水宫。”   “你怎么那么不待见水宫呢?人家营业到凌晨四点呢!”   “就因为它营业到凌晨四点不让人正常睡觉我才不待见它的!”   “本来我还真想去水宫的。”   “你就那么喜欢吃火锅?”   “那倒也不至于,是他家能躺着吃。”   我又笑:“你是有多懒?吃饭都想躺着。”   “那叫放松,跟你在一起特自在。”   “是吗?”我又笑了笑,差点说出我也有同感的话来。“那地点我选吧,既然是我过生日,我说了算。”   “好吧,晚上见。”   “晚上见。”   晚上我带他去了一家日式料理店,既然他想要放松,那就还是榻榻米好了,而且我要的是包房,也比较安静。   他带了一盒蛋糕来,我没让他唱生日歌,也没点蜡烛,更没许愿,我不喜欢这种形式的东西,他也没强求,直接拿刀就把蛋糕切了,还好不大,一人一块就吃下去一半,剩下半块,估计当饭后甜点也能消灭了。   似乎是都习惯了不过生日,吃饭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关于生日的废话,聊了些日常没营养的话题,直到吃完饭慢慢啃那半个剩下的蛋糕时,他才提起了有关上次见面的事。   “那个……岳蛟,我跟你说件事——关于我爸的。”   “嗯。”这么多天都没说,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他同意我们交往了。”   “啊?”我大吃一惊,这完全不在我意料范围之内啊!   “你不高兴吗?”他对我的反应也很吃惊。   “不是。是……没想到。你……怎么跟你爸谈的?”   “过程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反正也不愉快。就是后来我跟他爸说,如果他同意我跟你交往,就认他这个爸。”   “凌过……”我突然哽住,说不话来。没想到这孩子能这么认真地对待这份感情,可以拿自己最在乎的事去跟他爸交换。   “你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一时冲动,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他再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   我叹了口气,多少为自己始终没有被他完全动摇的意志而感到有些愧疚。   “你怎么了?”他敏感地问:“是不是觉得我给你压力了?”   “没。”我轻声说:“其实……我挺感动的,怕……自己没那么好。”   “没那么好你就给我努力变那么好!”他用命令的口吻接下去。   我又笑了:“你呀!就是这点招人疼,从来不消极。”   “我为什么要消极?人就要努力开心地活着,别人又不能替你活。”   “你小小年纪,说话还挺有道理。”   他也笑了:“这是我大姨说的。”   我也跟着他笑,然后抠了块奶油抹在他脸上,并在第一时间警告他:“不准抹回来!你要是敢抹回来我现在就走,不陪你呆着了!”   他果然没敢动,把已经抠到手指上的奶油戳进自己的嘴里,然后瞪着眼说:“你也太霸道了,还带这样威胁人的,你是吃定我怕你丢下我走是吧?”   “不丢下你,你过来。”我向他勾勾手指头。   他奇怪地向前靠了靠,然后我倾身过去,用舌头舔掉了抹在他脸上的那块奶油。   他用手抹了下被我舔过的地方,见奶油已经舔干净了,才笑了,然后眼睛里跳动着闪亮的类似火的光芒,认真地说:“岳蛟,我们是不是可以正式交往了?我真的很想跟你谈恋爱,不是光谈不爱的那种。”   我也笑了:“我一直都跟你说,我也喜欢你,但我不敢轻意给你承诺,怕的就是自己说了做不到。但现在我愿意跟你试试,如果真的离不开你,我也愿意为你去跟家里人争取一下我们的未来。”   “你真的愿意?”他眼里闪烁着惊喜和雀跃。   “嗯,但不敢保证争取的结果一定是你想要的。”   “没关系,只要你有这种想法就够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谁上谁下的问题。”   “你不是说来日方长吗?”   “那也不能总来日方长啊?难道我们一直用手和嘴啊?”   我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事确实也挺重要的。要说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在下面,只是觉得他是个小孩,让他在上面我特别扭。   “这事再说吧。”我选择了回避:“我们暂时还是用手跟嘴吧。”   “哦。”听上去这个决定让他有点失望,但仍然饶有兴致地问我:“吃完饭我们去哪儿啊?”   “送你回去。”   “啊?”他表示抗议:“今天你生日啊!就吃顿饭哪?”   “那你还要怎么样?”   “我……”他瞪着我,厚着脸皮说:“既然你都愿意跟我试试了,那当然是……想上床。”   我无奈地笑了:“你就那么着急啊?”   “急!”   “急你也忍忍吧,明天你还要上课,我也要上班,周末的吧。”   “哦……”我没精打采地低下了头。   “走吧,送你回去,车上可以让你亲亲。”我站了起来。   “哦!”他又有了精神头,跟着跳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然后一上车就要扑过来。   “你等一会!这都是人。”我推开他,把车开到前面不远处一灯光昏暗的小角落,才把车里的灯一熄,向他招了招手:“过来吧,给你亲个够!”   他饿虎扑食般地抱住我,大口大口地啃上我的嘴唇,一只手立刻不老实地伸向我的腰带。唉……真是饥渴……看来光是亲吻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他了。其实我也有点□□焚身的难耐感,只是不能在上面,我只能忍着。于是在车上,跟他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撸也撸了,口也口了,甚至手指都探进他后面洞口了,他一句“不要”我却没再继续下去。在我的观念里,绝对没有强迫这两个字,连强求都没有,他说不要我就绝对不会硬要。   用手和嘴解决完了以后,我们又亲了一会,才打扫战场送他回学校。   结果说好见面的那个周末我们却没见到,有个案子的取证需要去一趟外地,这回是一个女律师负责的案子,怕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我必须跟她一起去。凌过那边也刚好走不开,他姥姥的别墅卖了,因为户主不是他的名字,他要先办继承过户手续才能卖,这些手续挺繁琐的,甚至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好的,他整个周末时间都得搭进去。   案子的取证工作周一才能全部结束,所以周日那天晚上我还在酒店里。手机响的时候我以为是凌过,拿起来一看竟是林亚东。   “什么事?下班时间了还给我打电话?”   “不完全是公事,有一半是私事。”   “先说公事。”   “沈琳和徐世豪离婚的案子已经初步达成协议,除了放弃房子,沈琳要拿走徐世豪全部的财产,徐世豪那边也已经答应了,约在五一签离婚协议。”   “真会选日子,那是他们六年前结婚的日子。”我不禁感慨了一句。   “也许这就是好聚好散吧。其实如果不是徐世豪他爸妈不同意他放弃所有的财产,他早就签了,我看他是不在乎一无所有。当然了,人家也有本事再赚嘛,现在随便接一个商业主持,至少也能拿个五六万的,他哪在乎给沈琳多少钱?”   “行啊,好歹还给他留套房,不至于连个家都没有,你思想工作做的还不错,能让沈琳手下留情没赶尽杀绝,你也算对得起徐世豪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辛苦倒还好,我又不白干,只是沈琳能手下留情还真不关我什么事,是对方律师拍了几张照片给她,她才消了气。”   “什么照片?”   “我就是我要说的私事了。是你跟一个小男孩在一起吃饭逛街的照片,其中也有在车里接吻的照片,只是晚上灯光太暗,看不太清楚……”   “我又被偷拍了?”我郁闷地从床上坐起来,胃里一阵堵。   “其实也没什么,除了接吻的照片看起来都挺正常的,就算接吻了又怎样,那是你的自由。不过这些照片倒帮了徐世豪的忙,沈琳不是怀疑他离婚后想再跟你死灰复燃吗?现在她相信没这可能性了,你有了新欢,徐世豪只是个旧爱,即使离了婚,徐世豪还是人财两空,所以沈琳无所谓了,就不想为了那套房子再跟他纠缠下去了。”   我无奈而自嘲地笑了几声:“没想到,我还是帮了徐世豪的忙,本来什么都不想帮他的。”   “你放心,他不会感激你的。我跟你说这件事,倒不是因为沈琳怎么想,而是徐世豪,他知道你现在跟别人好上了,心里得难受成什么样,你应该知道,所以……”   “关我屁事?他离不离婚与我无关,我谈不谈恋爱也跟他无关。”   “你这么想,他可不这么想。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吧,估计离了婚他就得去找你。”   “有本事让他来找!我恶心不死他?”   林亚东在那边笑:“做你前男友可真倒霉。”   “是!所以谁也别想轻意做我男朋友,我是为他们好。”   “那照片上那个……真是你男朋友?你终于又一次陷进去了?”   “陷进去还谈不上,只是动了真心,准备好好培养培养。”   “让你动了真心不容易,这么些年你也没对谁对过真心,假的也没有,或者说连让你去想要不要动心的人都没有。我了解你,你这次应该是认真的。”   “别光说我啊,你和小胡到底有没有进展?”   “进展啊?从一个星期两次进展到一个星期三次。”   “滚!说点正经的!”   “正经的……没有,还那样,就是不能提让他跟家里说,一提就给我冷暴力。”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就这么耗下去啊?”   “我能怎么办啊?这是逼迫的事吗?你以为我不郁闷啊?”   “亚东,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真爱他,就不要等到离不开他的时候再去考虑要不要分手。”   “这道理我懂……唉……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真分不开,一个晚上不抱着他睡都受不了。”   “没出息!”   “你有出息!看你怎么跟你家老爷子交待又有了新欢这件事!”   “别烦我!挂了!”我恼火地挂断电话摔开了手机。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林亚东的事,我自己的事,徐世豪的事,甚至岳阳的事……没有一件事不让人心烦。不就是喜欢个男人吗?碍着谁了?我们又没偷没抢没危害社会,不过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怎么就这么难?   我正郁闷着,手机又响了,这回是凌过。   “喂……”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问过来:“生病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都没有,累了,睡着了。”没必要让他知道我的烦恼,我撒了个谎,然后从床上坐起来,振作了一下问:“你那边忙的怎么样了?也累坏了吧?”   “还好吧,麻烦了一点,但也没什么困难,就是多跑几趟。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晚上到家吧。”   “我想去接你。”   “得了吧,别折腾了,到时候不是我送你回学校就是你再一早往学校折腾。没几天就五一了,到时候再见面吧,你们能放几天假?”   “七天,你呢?”   “最多三天。”   “三天也行,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   “旅游?到处都是人头,你不嫌人多啊?”   “啊……也是啊,反而不方便。”   我笑了:“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呢?什么方便不方便的,我是嫌人多了闹腾,吃不好也玩不好,被坑被宰又被挤。你要真想出去玩,等暑假了我带你出去好好浪浪。”   “好啊!”他兴奋地叫起来,然后又说:“哦,对了,岳阳五一要和几个同学去旅游,我听说王岩也一起去。”   “是吗?”   “就……是吗?你不管了?”   “我想好了,不管了,那是他自己的生活,让他自己去决定吧。”   “天底下的父母都像你这样就好了。”他感慨了一句。   我又笑了:“都像我这样天底下就没那么多父母了。”   他也笑了,然后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岳蛟,你帮我养狗吧。”   “养狗?”   “嗯,就是锅包肉啊,姥姥的房子卖了,它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先帮我养着啊?”   想起那只巨型披头士,见着人就浑身乱颤猛摇屁股猛淌口水的家伙,说实话我头有点大,不过那也算是凌过的狗,我决定要接纳他,也没理由不接纳他的狗。“好吧,不过你每个周末要带它去宠物店洗澡。”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高兴了?”   “高兴了,你再亲我一下就更高兴了。”   “你在哪儿呢?”   “宿舍啊。岳阳不在,他出去找王岩了。”   “啊……那亲一下吧。嗯嘛!”我对着手机大声亲了一口。   他在那边傻笑半天,然后也亲了回来,并小声说了句:“岳蛟,我喜欢你。”   “知道了,我也喜欢你。睡觉吧,很晚了。”   “嗯,晚安。”   “晚安。”   相互道过晚安之后,我笑着挂了电话,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温暖。恋爱果然是幸福指数超高的事情,这么多年没谈恋爱了,虽然没觉得生活哪里不幸福吧,但始终有种空落落的感觉。这突然谈起恋爱了,心里竟像塞了个蜜罐似的,还甜滋滋的,真难为我这把年纪了。   没想到我又能谈恋爱,更没想到还是跟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孩儿,真是世事难料啊!不过,更难料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29.身体和灵魂都喜欢   五一那天早上天不亮我就出发了,搞得跟我要去旅游似的,因为岳阳他们报了个云南6日5晚的团,7点多的飞机,6点半就得到机场,5点半从学校出发,一共六个人,再加上行李,简直了,跟小部队似的,幸好公司也放假,我把商务车开去了,要不根本坐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这应该是岳阳第一次没家人陪着跟团旅游,也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要不是有王岩跟着,我还真不放心。自从他们关系恢复了以后,似乎比以前更要好了,是不是已经发展出超友谊关系,我一时半会也不能确定,能确定的是王岩这小子对岳阳确实很上心,连行李箱的东西都是他帮着整理的。   我凌晨四点就起了,赶到他们宿舍时岳阳悠哉地在浴室打扮,王岩在给他弄着行李箱。我犯困地坐在岳阳床头跟王岩说话,不然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睡过去。   “你们这次都游哪些地方?”我问他。   他一边弄箱子一边说:“昆明、大理、丽江、洱海、崇圣寺三塔、玉龙雪山、石林加束河古镇。”   “我去!这么多地方?玩得过来吗?”我一听都有点头大,感觉要累死人的节奏。   “估计也就走马观花吧,跟团不就这样吗?”王岩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等暑假的时候我们再玩自助的,哥你一起去呗。”   “到时候再说吧。”我估计没那个时间?三五天的还勉强凑合,他们暑假一大把子时间,搞不好一出去就十天半个月呢。   “我想暑假的时候带岳阳出国去玩。”王岩又说,并小心地问了句:“哥你说行吗?”   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因为这事我说了不算。“岳阳答应你了?”我问他。   “没,我还没跟他说呢。他说他喜欢坐飞机,我想让他飞几趟国外顺便感受一下国际航班,就当是提前实习了。”   “岳阳将来不一定当空少。”我认真地说:“我们家老爷子……有可能让岳阳做他的接班人。”   “怎么是岳阳呢?”王岩不解地看了看我:“不是还有你呢吗?哥。”   “我啊?”我干巴巴地笑了笑:“我这不有自己的事业嘛,而且也不差。岳家的家业可能是比不上你们家,但也是我们老老爷子和老爷子毕生的心血,势必是要由子孙传承下去的。”   “那……”他扣上皮箱站了起来,很严肃地问道:“他将来是不是也要担负起家族传宗接代的任务?”   我愣了一下,他敢这么问,这是要跟岳阳动真格的了?若真这样,我对他们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是顺其自然还是助纣为虐呢?   我们正大眼对小眼呢,岳阳开门出来,看到我们紧张地对视着连忙冲上来说:“干嘛呢你们?谁要是敢在我最开心的日子里打架,就别怪我跟谁翻脸!”   “打什么架?闲的?”我瞪他一眼,站了起来:“都收拾好了吧?走吧!”   王岩没再说什么,拉着岳阳和他自己的行李先出了门,岳阳屁颠颠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哼着歌:“我美了美了美了,我醉了醉了醉了,你是我这一辈子最美的玫瑰……”我出门前来到凌过床前,掀开他蒙在头上的被子,一股心怡的味道扑鼻而来,令人心情顿时畅快许多。   他睁开眼睛迷蒙地看了我一眼,还没睡醒的嗓声听上去有几分沙哑的小性感:“看着我干嘛?都好多天没见了,还不快亲我一下?”   我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问道:“你昨晚怎么没回家?”   “今天下午要跟学生干部会一起去福利院看小朋友。”他打了哈欠说:“我再睡会,你一会从机场回来再过来吧,我上午没事,你陪我吧。”   “行,你想吃什么早餐?我给你买回来。”   “肯德基,机场就有。”   “行,接着睡吧。”我又把被子给他蒙了回去。   把岳阳他们六个人和一大堆行李箱送到机场,我没跟进去,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也不需要依依惜别。然后我就去找肯德基,但时间还有点早,没到开门的时候,我就先回了市区。   等买好了肯德基早餐回到宿舍,正好八点半。管理员看见我提着早餐进来,不禁奇怪:“哎?岳蛟!你不是去机场送你弟弟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有个弟弟没起呢。”我笑了笑问他:“你们五一不放假啊?”   “放,下午走,楼里没几个人了,等中午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也回家了。”   “哦,那我上去了,等会我就走。”我提着早餐慢悠悠地上了楼,心情忽然不错,还吹起了口哨。吹到五楼时才意识到自己吹的竟然是《十字街头》的《春天里》,这时586宿舍的门在里面打开,凌过探出头来说:“一听就是你回来了,这么老的歌只有你会吹。”   “老吗?”我进了屋,把门用脚踢上。“你还会唱公社的饲养员呢。”   “那是我姥姥教我唱的,我小时候一哭她就唱那首歌,听了我就不哭了。”   “你还会哭哪?”我笑着把早餐放在桌上,心情大好地问:“你哭什么样?丑吗?”   “你想看?”我瞪我一眼,坐下来打开早餐。   “想看,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你弄哭,你看上去挺不像会哭的人。你姥姥走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哭过。”   “难过不一定就哭,哭也不一定就是难过。”他看了我一眼,开始吃早餐。   “呦,你还会讲这么有哲理的话呢?”我也坐下来开始吃。   “对我刮目相看了没有?”他抬头看着我笑了一下。   “没有,你要是能在我面前哭一场,我才会刮目相看。”   “变态。”他又瞪我一眼。   我却笑了,然后伸手托起他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他一下。他依然瞪着我,用勺子在碗里捣了几下,恶狠狠地说:“你等我吃完的。”   “吃完干嘛?”   “亲死你!”   我又笑:“好啊,我等着。”   吃完饭,凌过没急着扑上来亲我,而是收拾了桌子,把垃圾也全部丢进一只大垃圾袋堆在了门口,然后进浴室又折腾了一会才出来。   我站在飘窗前面,看着那两盆长的比以前大了一些的仙人球,摸着上面的刺,有的很硬,有的很软。这种奇怪的植物,以前我对它的认知也就仅限于“有刺的球形植物”这个概念,现在看起来,觉得它还挺可爱的,而且也有了生命感,就像我的感情一样,一天天地滋长起来,越来越圆润。   忽然靠过来在身后把我抱在怀里的身体让我轻颤了一下,手扎到了刺上,我吸了一口气,把手指含进嘴里,而下一秒,手指却被凌过拿走含在他的嘴里。   我转过身,看着他,然后轻轻把手指抽回来,换上自己的嘴唇。很快,我们炙热地吻在一起,跌跌撞撞地摔在他的床上。   “岳蛟……我有一上午的时间,我们……做吧。”他一边吻着一边说,声音听上去特别性感。   “这是在宿舍。”我提醒着,虽然也很想上他,但我没那么放得开。   “我确认过了,这一层就我们俩了。”   “嗯?”我愣了一下推起他的脸,难道他是有预谋的?   他笑了一下,手不老实地摸向我的大腿:“做吧,我又不是未成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是说……”我有些茫然,必须得确认一下:“真做?不是用手和嘴?”   “嗯。”他应着,脱掉自己的T恤,然后开始脱我的衣服。   “凌过,你想好。”我再次提醒他:“我可是要在上边的。”   “嗯。”他又应,然后又低下头来吻我,轻声说:“你要保证不会弄疼我。”   “我尽量。”说着,我翻身把他压在下面,一边吻他一边给他脱裤子。忽然听到他说愿意在下面,我不免有些激动,心跳都有些加速,身体里的欲望更是有些迫不及待。   看着被我亲自脱光后他全/裸的身体,我禁不住由衷地赞叹:“凌过,你的身体真漂亮。”   “你就喜欢我的身体啊?”他皱了一下眉头。   我笑着,吻向他的眉心轻声说:“身体和灵魂都喜欢。”   他这才也笑了笑,贴在我耳边说:“其实我希望你更喜欢我的身体,喜欢到离不开他。”   “做完就知道我是不是离不开他了。”我也笑:“有润滑剂吗?”   “没有。”   “那用浴液吧。”   “会起泡的吧?”他担心地问。   “可能会。”我说:“可不用浴液用什么?难道现在出去买润滑剂?”   “不用不行吗?”   “不用?你……确定?”我抬头看着他,觉得他这是在挑战高难度。   他点点头,毅然决然地说:“不用。”   “那……会疼。”我有些犹豫。   “我……忍着。”   我感动地笑了,吻上他的唇:“宝贝儿,我爱死你了。”   于是,我尝试着除了口水以外不借助任何润滑进入他的身体,但这件事比我想像中要难得多。他老实地躺在那,张开腿等着我进入,却由于紧张过度而无法放松,别说我的小岳蛟,就是连一根手指头进去就困难。我努力了半天,各种方法都试了,最后刚把小岳蛟的尖端顶进去,他就咬着手指哭了。   “很疼吗?”我不敢再动。   “嗯……”他眼泪都流下来了,哽咽着说:“很疼……也很难受……”   我叹了口气,退了出来,这还没做呢就哭了,真要是做了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呢?“别哭了,原来你哭起来还真挺难看的。”我温柔地哄着他。   “谁难看了?”他吸着鼻子,终于放松了身体。   “怎么办?”我吻了吻他眼角的泪水,有些不甘心地说:“我们不做了?还是出去买润滑剂?”   “有润滑剂我也怕疼。”他小声哼哼着:“你那个一碰到我……我就紧张得不行不行的。”   我笑了笑:“你就是不能放松,如果能放松我就能进去了,多大个事?搞得跟要上刑似的。”   “你说的轻松,让我捅你试试?”他哼了一声,嘟嚷着:“你又没在下边过,你怎么知道放松了就没事了?没准捅你一下你也能疼哭了呢。”   我又笑:“你呀,还真是较真儿。算了,让你试试,哥给你做个示范。”   “嗯?”他怔了一下,愣愣地看着我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让你在上边的意思。”我无奈地说。   “真的?”他惊喜地一下坐起来。   “去拿浴液吧,我不怕起泡,疼死还不是自己遭罪?”   “嗯!嗯!我去拿!”他屁颠颠地去浴室拿了瓶浴液出来。   就这样,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做竟然是他在上面,我在下面。凌过这小混蛋的家伙事不小,而且战斗力相当持久,我咬了半天牙最后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好在是知道宿舍没人了,要不我能把自己憋死。整个过程不如预想中那么美妙,但也可圈可点。他做起来谈不上多温柔但也知道问我疼不疼,听见我动静不大对时就知道慢下来,只是没什么技巧,没多会就把人折腾得快要散架了。不过总的来说作为一个小处男能把我侍候得没觉得很疼,也算他的本事了。   做完以后,我累得腰酸背疼地躺在那一动也不想动了。我把手背挡在眼睛上,觉得这光天化日的又是在他们宿舍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他做了,还真是有点不敢相信。当初向老爸发的誓言也算是被我彻底打破了,究竟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重要还是不违背誓言重要,我一时也想不太清楚了。   躺在旁边的凌过喘了一会,然后翻了个身,看着我纳闷地问:“你怎么了?哭了?”   “没有。”我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一直捂着眼睛干嘛?”   “没干嘛,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笑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不好意思?又不是第一次。”   “你不明白。”我没法跟他解释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你就说说让我明白明白呗。”他却追问了一句。   我叹了口气,只简单地回答他:“我已经六七年没跟人上过床了。”   “不是吧?”他惊呼,无法相信的口气。   “你爱信不信!”他有点生气。   “手拿开。”他忽然说。   我抬起手,看着他,然后他低下头来轻轻地吻上我的唇,认真地说了句:“我信。”   他跟我吻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看着我的脸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我又笑了:“你念歌词呢?”   他也一阵傻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念,我给你唱吧。”   “行,唱吧。”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好好听他唱歌。   于是,他看着我,开始用带着真情实感的声音唱那首《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   我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笑着,静静地幸福着。原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连这种老歌都听起来有了新的生命力。   ☆、30.无法承诺   五一三天假期的第一天,我已经用掉了半天,剩下的半天回家去休息,虽然没怎么觉得疼,但体力消耗不少,腰也很酸,毕竟好多年没有这么折腾过了。   第二天陪他去宠物店接狗,然后带着他和狗疯玩了一天,锅包肉也从那天起开始住进我家。   第三天陪他去他姥姥的房子里收拾东西。他姥姥家的家具都不算很新,可以直接处理给收旧货的,但有些遗物他舍不得丢,就收进箱子。他自己放在姥姥家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就是一些旧书,书也不要了,衣服收进一个背包里,然后全部拉回了他大姨家。   陪他把东西送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对于他连晚饭都不在家吃就又要跟我走的事,她大姨把他叫到一边小声嘱咐了好半天,眼睛时不时地看我一眼,估计是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虽然是尊重他自己的选择,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恐怕也是不放心,怕他被个老男人骗了吧。   上了车,我还是没忍住问他:“你大姨跟你说什么了?”   “说让我小心你点呗,怕你欺负我。”我还挺诚实。   我笑了笑:“咱俩谁欺负谁呀?我都让你在上边了,还给你养狗了,又给你当牛做马地帮你搬家。”   他也笑了,然后凑上来小声问:“你能一直让我在上边吗?”   “滚边儿去!”我推开他说:“有了润滑剂你给我老实躺平了等我上你。”   结果那天晚上有了润滑剂我仍然没有成功上位。我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只要我一碰他,他就吱哇乱叫不是喊疼就是鬼哭,好像我要用来捅他的不是我的老二而是刀子似的。   深更半夜地看见他躺在那抹眼泪委屈的不行不行的,我也是没耐心哄他了,明天还得上班。   “算了。”我泄气地说:“让你在上边吧,时间别太长啊!折腾久了明天我起不来。”   “嗯!嗯!”他点头如捣蒜地翻身而起,麻溜地拿过润滑剂就捅了进来。我瞪他一眼,怎么都觉得他是故意的,但看见他幸福而又满足的脸,我又不忍心质问他。   “岳蛟……”他俯身下来,一边动一边吻我,轻声呢喃着:“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你,真是……太喜欢你了,只喜欢你……”   唉……算了。我闭上眼睛不想去追究了,就冲他这份执着的喜欢,我也认了。其实谁上谁下我真没太大所谓,都舒服了就行。他在上边能意乱情迷,我在下边也一样能欲/仙/欲/死,各得其所吧。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不是尊严,是和谐。   第一个有凌过睡在旁边的早晨,我却没有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他,正奇怪怎么回事呢,便隐约听见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   他在给我做早饭?不大可能吧?我掀开被子坐起来,穿上衣服下床。走进厨房一看,他正烧着一锅开水,手里打着一碗鸡蛋,砧板上是切碎了的葱花,旁边是油条和豆浆,还有刚开封的盐、糖、酱油之类的调味品。   “你起来了?”他看了我一眼,把打好的鸡蛋连碗一起放进开水锅里。   “你出去买早餐了?怎么还买了鸡蛋和调料?”我揉了揉眼睛,似乎不太确定竟然在自己的厨房里会看到这些东西。   “不买怎么办?”他鄙视地看我一眼:“你这现代化厨房简直就是摆设,别说做饭的材料,连包方便面都找不到,你每天都是怎么吃饭的?”   “呵呵……”我干笑:“外边吃呗,我真不会做饭。”   “难为你长这么大。”   “你什么意思?”我瞪他一眼。   “快去洗漱吧。”他把我往外推。“锅包肉我已经溜过关阳台了,你洗好了就吃饭。”   等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正把蒸好的鸡蛋羹端上客厅的茶几,金黄色的蛋体上面还浮动着绿莹莹的葱花碎,看起来非常有食欲。我一看心情大好,忍不住唱起了歌:“你是萝卜,我是坑,缠缠绵绵是一家。”然后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笑了:“你别总是乱改词儿行吗?不过你改的词儿还挺贴切的,确实我是萝卜,你是坑。”   我瞪他一眼,坐下吃饭。   他也坐下来,然后很认真地跟我说:“以后你也学学做饭吧,老在外边吃不卫生也容易发胖。”   “你嫌我胖?”我又瞪他一眼。   “没没,你不胖。”他连忙解释:“但男人一过了三十不是容易发胖吗?要防患于未燃。再说外面的东西油大,不如自己做的有营养又安全。”   “做饭哪那么容易?要是能学会我早做了。”我也知道吃家里饭菜的好处多多。   “慢慢学呗,回头我给你买点简单的菜谱,实在学不会我还可以手把手教你。”   我随口说:“你会?那我还学什么?你做呗。”   他眼睛一亮,似乎很高兴,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会,我又不能天天住你家,学校离你家多远啊。再说了,毕业后我总在天上飞,也不能天天给你做饭吃,你必须要自己学着做。”   “啊……你想的还真远。”不得不承认,他的想法让我吃了一惊,这是要过日子的节奏?不是只谈个恋爱吗?   “你……”他的眼神又变得暗淡了,放下食物认真地看着我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太远了。”我实话实说,因为我没法给他任何承诺,能答应跟他谈个恋爱已经很不切实际了。   然而,他忽然站起来,抓起他昨晚扔在沙发上的背包头不回地就冲到了门口。   “你干嘛呀?”我愣了一下。   “回家!你今天不是上班吗?”他没好气地说,从鞋柜里翻出鞋子就开始穿。   “那……你也吃完早饭再走啊。”我大概也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   “不吃了!饱了!”他说着打开门,瞧都没瞧我地就摔门走了。   我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叹了口气。其实……我刚才那样说也不是完全无意,我是真怕他太认真了,然后回不了头,最后弄得一身伤痕。承诺这种事,在男女之间都不怎么靠谱,何况是在两个男人之间?我当初不就是傻了吧叽地相信徐世豪不会离开我才跟他认真的吗?到头来怎样?为了生孩子跟我分手,哪怕是因为不爱了我都不会那么无法接受。   也许跟凌过发展的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想好这恋爱该怎么谈呢就跟他上了床,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我这不是在玩火吗?明明这辈子不能再跟男人一起生活,却招惹上了凌过,还让人家一个纯洁的小男孩破了处。如果凌过一条道跑到黑,我这身桃花债可怎么还呢?他挺好一小孩儿,我没想过要伤害他,但眼下的情形,我肯定是伤着他了。至于轻重,那就要看他的抗打击能力了。   这事我有点不敢再仔细想了,因为越想越郁闷,也越想越愧疚。好在白天忙,我也没有时间去想。带着胡鑫跑了一天,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回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林亚东还在办公室写材料,于是我叫上他准备带他俩一起去吃个晚饭。   刚要出门,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那个我没存的陌生又熟悉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会还是直接挂了,林亚东好奇地问了句:“谁呀?”   “徐世豪。”我闷声说。   “果然让我猜中了,他离了婚就要找你了。”他得意地笑了笑。   我瞪他一眼,虽然饿,吃饭的心情却没有了。然后手机又响了,还是徐世豪,他脸皮真厚,人家不接他还非要打。铃声响了半天,我们都进了电梯了还没挂断,林亚东这才又说了句话:“你就接了吧,万一有什么事呢。”   我想了想,便接了电话:“喂,什么事?我在加班呢。”   “五一七天假你加什么班?”他电话里头有些杂音,像是站在街上。   我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我又不是吃皇粮的,没你那么闲。”   “那你几点下班?”   “不一定。”   “那……我去你们公司找你吧。”   “别,我一会有事还得出去呢。”   “那行,不管你几点回来我都等着,我就在你家小区门口呢。”说着挂了电话。   “什么?”我愣了,电梯到了我都忘了出去,直到林亚东拉了我一把。   见我对着电话发愣,他已经猜到七八分,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还是先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事吧,我和胡鑫回家随便吃一口就行了。”   他看了看,叹了口气:“行吧,改天再请你们吃饭,那我先回去了。”   于是,我连一口饭都没吃便开着车回去了。果然,在小区门口,我看到正靠墙吸烟的徐世豪。我在他面前停下,然后降下车窗。他看到我立刻扔了香烟,惊讶地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上车。”我打开车门,不想在大门口跟他说什么。他上了车,一直看着我,没再说话。   车子在我家楼下停好,我没下车,因为我并没打算带他回家,有什么事就在车里说好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看都没看他一眼。   “岳蛟……”他小心翼翼地说:“我真没指望你能跟我重新开始,我就是希望我们还可以做回朋友,能够说说心里话的那种。”   “算了。”我笑了笑:“我真没什么心里话要跟你说,你的心里话我也不想听。”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岳蛟,我知道对不起你,也没资格……”   “话不要说的这么重。”我打断他:“对我来说,咱俩之间的事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我不想再提,更不愿意再去想。至于你,已经放下的事也不要再拿起来了,否则只能是自寻烦恼。”   “我……我从没放下过。”   我看了他一眼,尽管他忧伤的眼神让我的心颤抖了一下,但我还是没办法面对他。“徐世豪,你打扰我正常的生活了。”说完,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我没想到他会追上来,而且还是在我从电梯出来,愣在我家门口的时候。   当然,我更没想到的是我竟然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凌过,他就坐在门外,两条腿伸得长长的,头靠着门快睡着的样子。我一出电梯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都掉了,他也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你在干嘛?”我弯身拣起地上的钥匙。   “等你回来。”他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你……等多久了?”   “七点就过来了。”   “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不想打……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就那么跟他面对面地站着。就这时,另一部电梯的门开了,徐世豪从里面冲出来对我说:“岳蛟,你忘了锁车。”   我一下子愣了,一是没想到他会跟上来二是怕凌过误会,结果凌过果真就误会了,本来就没笑容的脸立刻黑了,然后摘下身上的背包使劲摔在我怀里,掉头就冲进那部正要关门的电梯。   “凌过!”我按住电梯门想跟他解释:“你先别走。”   “不走干嘛?看你们旧情复燃吗?”他一把将我推开,然后关上了电梯。   我没有再追他,默默地看着那部电梯一层层地下去。徐世豪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局面,站在我身边一动不动地发着愣。   过了半天,我才轻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按了电梯,然后对徐世豪说:“我送你下去吧,顺便锁车。”   他默默地跟我进了电梯,直到出了公寓楼,他才问了我一句:“我听林亚东说你又有了男朋友,是刚才那个男孩儿吗?”   “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对着我的车按下电子锁,然后一边往回走一边扔下一句:“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31.作出花样的男朋友   回到家,我把凌过摔给我的背包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狗玩具和狗零食,还有几本书。我把那几本书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菜谱,还是什么《好媳妇菜谱》、《好妈妈菜谱》、《孩子的幸福早餐》。看着这几本菜谱,我突然笑了,然后我拿起手机给凌过发了条短信:你什么时候来教我做饭?   他很快回了短信:让徐世豪教你吧!   我又笑,看来是真吃醋了,我这要是不给他解释清楚,他可能都不会再理我了。于是我立刻把电话拨了过去,他过了半天才接。   “凌过,你回来吧。”   “回去干嘛?天下男人又没死绝!”他气哼哼地说。   “死绝了你也不能找女人,还是回来吧,上哪找我这么好的男人去?”   “哪儿找不着?酒吧一条街就有的是!”   “你别来劲啊!”   “我就来劲了!让你跟徐世豪旧情复燃!”说着,我就听他叫了辆出租车并且对司机说:“师傅,去酒吧一条街。”   “我操!凌过!你敢去?”我对着手机大吼一声。   “我现在就去你能怎么着?”他也吼了一声,然后立刻挂了电话。   我气得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又踹了茶几一脚。一分钟后,我拣起手机提上钥匙又出了门,然后开车直奔酒吧一条街。赶到那的时候,我远远地就看见他靠在一根灯柱上,正在跟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小男孩说话,还给他塞了几张票子。   “凌过!”我摔上车门冲他跑了过去:“跟我回去!”   他看着我没吱声,倒是他面前那个小男孩问了他一句:“这谁啊?”   “不认识。”他轻声说,还扭开了头。   我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他腿上,骂了句:“你怎么这么能作呢?听我解释两句能死啊?”   他“噗通”一声被我踹坐在地上,然后就听旁边那男孩一声尖叫:“啊——打架了!”话音一落,呼啦啦地围上来好几个看热闹的,并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谁打架了?”、“要不要报警啊?”   坐在地上的凌过突然对他们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吵架?”   “啊?两口子?”、“两口子跑到这来吵架?真是闲的!”、“有病吧!在卖肉的地方秀恩爱!”   “关你们什么事?”凌过又对他们吼了一声,然后朝我伸出一只手来,懊恼地说:“扶我一下,起不来了!”   我接过他的手把他拉起来,然后扶着一瘸一拐的他上了车。   “妈的!下手真狠!”他坐在车座上一边咬着牙揉腿一边瞪我。   “再让我看见你来这种地方我直接把你打残废喽!”我也瞪他一眼,发动了车子。   “我不就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吗?你至于吗?”   “你用什么方法不行非要用这种方法来试我?你也太随你爹了!这么能作!”   “不这么试你你能来追我吗?”   “我是怕你出事!就你长的这细皮嫩肉的,万一被哪个老色狼当站街的给拉走了怎么办?”   “滚!你才像站街的呢!”   “别我说你不爱听,就你这急脾气不好好扳扳,还真没法跟我谈恋爱。你平时跟我抬抬杠我权当是情趣了,但你不能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更不能拿这种没原则的事来试探我,懂吗?”   他瞥我一眼,没再接茬。   “听见没?”我追问。   “听见了。”他小声说,然后又气鼓鼓地质问回来:“那今天晚上你跟你前男友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都没有,你只要知道不管他想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回头就行了。以后备不住他还会再来找我,脚长在他身上我也管不了,但我有我的原则,你就记住一条:你是我男朋友,这个位置谁也抢不去。”   他忽然笑了,手伸到我大腿上摸了一把。   “老实点!我开车呢!”我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那回家再给我摸。”他在我耳边轻笑。   “小不正经的,我到现在晚饭还没吃呢,你回家先给我做饭吧。”   “行,不过你家里什么也没有啊。”   “楼下超市买包面,你给我煮碗鸡蛋面就行。”   “唉……你就这追求啊?看来我真得好好教教你做饭才行。”   他这样一说,我也笑了:“我说你买的那都是什么菜谱啊?就没正常的可买了?”   “怎么不正常了?那都是最基础的。”   “什么基础啊?学会了我就变身好妈妈,你就是我幸福的儿子了?”   “你是我的好媳妇。”他美滋滋地说。   我瞪他一眼。   “好媳妇。”他对着我又重复了一遍。   “滚!”我忍不住笑了。    那天半夜,凌过正死磨硬泡想要跟我做却被我拒绝而赌气不理我的时候我手机响了,他小心眼地抢过去看,我估计如果是徐世豪打来的他又能小题大做跟我闹翻天,不过还好是岳阳。他把手机递给我,没说话,但一直竖着耳朵偷听。   “岳阳,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   “哥……我想问你点事。”他的声音听上去充满烦恼。   “怎么了?”我不免有些紧张,这山高皇帝远的,他万一遇到点什么麻烦,我又不能立刻赶过去可怎么办?   “就是……就是关于感情的事。”   “感情的事?你……跟谁的感情?”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我确实也不知道他目前的状况。   “那个……你不要管是谁,反正就是我喜欢上一个人。但是……但是你应该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你都没告诉我是谁怎么就知道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呢?”   “哥你不是一直都让我多接触女同学吗?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找个女朋友啊?”   “啊……算是吧。”   “可……可我要是喜欢男的呢?”   果不出所料啊……岳阳啊岳阳,你到底是步了你哥我的后尘啦!虽然我现在不想强迫他走自己不愿意走的路,可这让我如何跟家里交待呢?   “哥……我喜欢男的,我喜欢王岩。”他终于说了出来。   “岳阳,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但我现在挺矛盾的,我想跟王岩在一起,又怕你不高兴,怕爸妈生气,怕你们看不起我,所以我又不敢接受他。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到底能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一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到底能不能跟凌过在一起?虽然现在谈着恋爱,但我们的恋爱有未来吗?如果我能回答岳阳,就可以回答自己了。   “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不同意我跟王岩好?”岳阳的声音听上去像要哭了似的。   “岳阳……这件事哥不能说同意或是不同意,哥只能说你再仔细想想,想想你将来要面对的困难,想想你能不能不在乎那些?想想你能不能战胜那些?想想你能不能承受得住那些不好的结果。想清楚了再去决定要不要喜欢一个男的,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嗯……我知道了,哥。”   结束跟岳阳的通话后,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一天这么早到来,岳阳把我不敢面对的现实提前抛到了我的面前。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凌过在我挂掉电话以后也明白了我们的通话内容,于是他面对面地看着我,认真地问道:“你让岳阳想的那些事,你自己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但我又给不了他承诺,这份感情到底算什么,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的沉默对他来说已经是答案,所以他坐起来,背对着我,低声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喜欢你的事,我爸和我大姨都已经知道了,也默许了,但你呢?岳阳不知道,你爸妈不知道,你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吧?我现在这样跟你在一起,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吧?如果有一天,你家里知道了坚决反对的时候,你就离开我吧?”   我抓过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怀里抱住,但我还是无话可说,尽管我只想对他说:“不是,我不想离开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但我说不出口,我怕我做不到。   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又淡了下去。虽然横在我们之间的这道无形的阻隔谁都绝口不提,但它事实存在,而它只要存在着,我们就没办法自由自在去爱。爱这种东西,一旦有了阻碍就容易产生裂痕。我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付出的一段感情无疾而终,但我又有种无能为力的疲累感。   我们又恢复了一周见一次面的频率,基本上都是他来我家,也不是每次见面都上床,不是不想,是怕成了习惯戒不掉。他开始教我做饭,但我实在心不在焉,学的也是一塌糊涂。   最近一次见面我们不欢而散,因为他爸要请我们吃饭,他没问我的意见就同意了,然而我不想赴约。   “我都跟我爸说清楚了,你还别扭什么?他不会再骂你了。”   “那我也不去,我跟他犯冲。”   “那你也不能一直躲着他呀?早晚要面对面把话说开的,趁他最近心情好……”   “他心情好,我心情不好,不见!”   “那你心情什么时候好?”   “我怎么知道?”   “我看你是不能好了!”   “你就不能不咒我?”   “我咒你?看你成天那样儿?是我耽误你大好前程了还是耽误你终身幸福了?以前跟我嬉皮笑脸的劲儿都哪去了?既然跟我在一起让你这么闷闷不乐,那就不要在一起了!”   “你又作是不是?”   “我就作了怎么着?不作你就不知道老子心里有多不爽!”   “你不爽个什么劲儿?被压在下边的又不是你!”   “我还不稀罕了呢!”   “不稀罕就滚!”   “滚就滚!”   然后他就摔门走了。   那天晚上我几乎一夜没睡,翻来覆去地哀悼着我们这份还没好好开始就面临结束危险的感情。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我竟然接到一个改变我命运的电话。   ☆、32.用爱来养你   我刚去公司加了班回来,鞋还没来得及脱呢,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是我爸的手机号。   我对着来电愣了足足有半分钟,因为他已经好多年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即使我打给他也是直接打到家里座机上,如果不是他接的才让我妈叫他。这个号码存在我的手机里,仅仅只是一个我有一个父亲的象征,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突然看到手机上有他的来电,我震惊得心嘭嘭乱跳,最后按下接听键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   “爸?”我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嗯,岳蛟,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老爸声音听上去虽有些疲惫和伤感,但毕竟是这几年来破天荒的第一次和颜悦色,让我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有,有。”我连声说。   “你还记得你周叔吧?”   “记得。”周叔是老爸发小,我小时候他常常扛着我跑,我对他印象不错。   “前一段时间,他叫我出去跟他喝了顿酒,然后他跟我说了些事,听完以后我心里一直不太舒服。”   “哦,什么事?”   “他跟你周婶离婚了,都五年多了,一直瞒着旁人,如今他才说,因为过两个月,他又要结婚了,说是要去美国才能结。”   “去美国结?”我心里霍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却又觉得老爸不可能跟我说这钟事,于是问道:“为什么啊?”   “唉……我也是奇怪呀,就问他怎么回事,你周叔就哭了。他多乐观的人啊!一辈子乐呵呵的,从来没什么脾气,做人做事都很成功,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能在我面前哭。他说啊……他这辈子就没真正地快乐过一天,什么高兴、喜悦都是演给别人看的。他不爱你周婶,一辈子对她有愧疚,但最对不起的是他儿子。他说儿子不是因为他的爱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因为他的虚伪和怯懦,因为他的自私和罪恶才来的,他每次面对儿子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他说了好多压抑了一辈子的话,最后告诉我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想为自己活几年,所以他要和他真正爱的人结婚。国内不允许就去美国,因为是和一个男人。”   “爸……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我觉得突然到不行。   “他得了肝硬化,他才五十二。”老爸的声音听起来特别伤感。   “爸,您别难过……”   “我怎么能不难过?你周叔顶天立地的一个人,却痛苦地活了一辈子,到了想明白了,却没多少时间了。”   “爸……您不会因为周叔跟男人结婚而看不起他吗?”   “如果他不是你周叔,我一定会看不起,但我了解他,他是好人。岳蛟……这些年,爸让你很难受吧?我一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从来没去想过你的感受……”   “爸……”我一下子眼泪就下来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也很难受,不过现在说出来了,心里好受多了。”   “爸,对不起……”我强忍着不想让他听出我哭了。   “你也不容易。对了,还有件事和你说,前几天岳阳给我打电话了,说他喜欢上一个男生,问我他要和那个男生谈恋爱我同意不同意,还问我你总管着他不让他跟男生关系走的太近是不是我的意思。”   “那……您怎么跟他说的?”   “我没说同意不同意,我说要考虑一下,至于你的事,你自己跟他解释吧。我没那个意思,但我知道你之所以管着他也是因为我。”   “爸,您的意思是……”   “你们都长大了,自己的生活自己拿主意吧,别等到老了悔恨终生。”   “爸……谢谢您。”   “岳蛟,今年回家过年吧。”   “嗯。”   挂了电话之后,我跌坐在沙发上半天不能动,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往下淌。万没想到,岳阳在电话里向老爸出柜,而老爸的反映竟如此出乎意料,岳阳不必经受一丝一毫我当年的痛苦就被接受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我的事让他别扭和怨恨了这么多年,最后真正触动他的竟是个外人。   那个我要感谢的人,周叔,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跟他去美国结婚的人,一定是很爱很爱他的吧?虽然周叔五十二岁才能和自己相爱的人结婚,虽然他的生命已经不多,对他来说,幸福来的也太晚了些,但我相信,在他离开人世的时候,毕竟没有遗憾了。   对于老爸因为受外人触动才原谅和理解了自己儿子的事,我心里确实有种难以名状的心痛和感伤,但毕竟他还是谅解了我,毕竟还是给了我和岳阳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和权利,我还是很感激他能在我还没有跟幸福擦肩而过之前做了这个决定,让我矛盾的心情终于获得了彻底的解放。   想到这,我抓起钥匙,飞身下楼,心情迫切却又强忍着兴奋加入到堵车大军中,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岳阳他们学校。   奔进宿舍楼往五楼上跑的时候,我几乎撞开了所有楼梯上走在我前面的人,在一片骂骂咧咧声中,我咚咚咚地敲开了586宿舍的房门。   门里站的是凌过,看到我喘着粗气出现在宿舍门口,他一下子愣住了。   “岳阳在宿舍吗?”我站在门外问他。   他目无表情地看着我,淡淡地回了句:“不在。”   他话音刚落,我就上前一步,用脚后跟关上门,抱住他,把他推在墙上,吻他,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他是被我这突发行为搞得茫然不知所措,然后用了很大的劲才推开我,莫名其妙地问:“你大晚上的跑来抽什么风?”   我认真地回答他:“没抽风,就是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见我干嘛?”   “办事儿!”   “你精神不好啊?”   “我精神好着呢!就是太好了,所以才……急着找你办事儿。”说完,我又扑在他身上,找到他的嘴唇疯狂地吻上去,然后跌跌撞撞地把他推到床边,推倒在床上。   他一边抵抗一边说话,但唇始终被我压着,所以半天才把话说全了:“岳蛟……你……你干……什么……岳阳他……随时会……回来的。”   我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起了火的身体一时半会有点不想面对这件事。“我现在……想跟你做,怎么办?”   “你……”他不解地看着我,眼睛里仍有几分怒火:“你昨天晚上把我从你家赶走,今天晚上却跑来要跟我上床,你当我是什么?”   我叹了口气,又笑了:“昨天是我不好,我没有担当,我也没有勇气给你任何承诺,对不起,别再赌气了,跟我和好吧,我离不开你。”   “你真疯了?”他把我推起,纳闷地看着我:“怎么突然跑来跟我说这些?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什么风格?我就不能浪漫一把?肉麻一回?”   “你这样容易把我吓着,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受什么刺激了?”   我又笑了,再次吻上他:“别问了,总之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快和我一起分享这一刻的喜悦吧!”   “你是说……”他又推开我,惊喜地看着我问:“我们的关系可以公开了?”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   “不怕岳阳知道?”   “不怕。”   “也不怕你爸妈知道?”   “他们早就知道我喜欢男人,只是不知道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你可以跟我去见我爸了?”   “嗯,随时。”   “那……走吧!”他站起来就往外走。   “喂!干嘛去?”我奇怪地问:“你不会是现在就要去见你爸吧?都这么晚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见他着什么急?我们去开房,这事我等不及了!”   我也笑了,立马追了上去。走出宿舍门口的时候,我们迎面遇上回来的岳阳和王岩。   “哥?”岳阳瞪大眼睛愣了一下:“你怎么今晚跑来了?今天不是礼拜天吗?难道是我把周六当周日过了?”   “今天确实是礼拜天。”我笑了,然后一把搂过凌过的肩膀对他说:“借你室友用一晚,明天一早还你。”   “啊……啊?”岳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问道:“哥……你……你和凌过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明天再跟你说!”我扔下一句,搂着凌过离开了学校。   离他们学校不远有一间爱情主题宾馆,我也顾不上介意前台猎奇的目光,直接开了一间浪漫大床房就拉着凌过上了楼。   那天晚上我俩折腾得够呛,自打跟他上床以来我还从来没这么放开过,叫得隔壁直捶墙,凌过一边做还一边笑,他越笑我越兴奋,然后我们就把床上18式都做了个遍,最后抱着他睡过去的时候,我都忘了自己是谁以及身在何处了。   第二天一睁眼睛,室内虽然还是黑漆漆一片,但窗帘缝里射进来的一丝阳光足以说明天已大亮。我摸出手机开机一看,都快十一点了,什么上课上班早都迟到了。   “凌过,起来吧。”我轻轻地推了推一只胳膊圈在我腰上不肯松手的他,   他嘟嚷一声搂得更紧了:“别动,再睡会。”   “已经晚了。”我说。   “反正也晚了,干脆就不去了。”他一翻身压在我身上,嘴唇也压了上来。   “别闹了,你不上课我还得上班呢。”   “上什么班?我养你。”   我笑了:“你拿什么养我?”   他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我,认真地说:“爱。”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已经完结了。接下来会上几个番外,关于见家长,关于几年后,关于岳阳和王岩,还有林亚东和胡鑫。 同名广播剧已经在筹备中了,预计分四期完成,第一期春节后与听众见面。发布时某幸会在文案中公布时间和收听地址。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